雨夜之后,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有人在城西某处的天桥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被人冰冻后敲成了两节,惨不忍睹。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只有一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老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厉鬼索命,什么恶人恶报的,听得民警们一头雾水。这样,乌卓市又多了一桩悬案,就像沙滩上多了一粒沙子一样。
黎明将至酒吧里像往常一样播着这样的新闻。
因为人少,酒保闲得没事,趴在柜台上四顾张望。在酒吧里面混的人,不是猎人,就是猎人教练,很少外来人。他们大部分都极具个性,一眼就能认出来。比如38号桌上看书的那个少年,不变的白色t恤牛仔裤,胸前的银色项链露在外面,大写的d字母,一看就知道是谁。还有16号桌的美女,虽然她隔很久才来城西一次,但是那一头柔顺如丝绸的白色长发和冷冰冰的面孔,也是极具代表性,让人过目难忘。更不用说5号桌那个高瘦的男人,只看那张如死人一样的白脸,就知道他是火狐了。
不过坐在火狐对面的那个男人,倒是很少来这里,估计是其他城区的猎人。
桌面上,火狐这边摆着的是一杯血腥玛丽,他最喜欢的鸡尾酒。而那个人面前摆着的是一杯红酒,拉菲1992。
“聊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咱们也该进入正题了吧,火狐?”
跟火狐高大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对比,那个男人很矮小,估计站起来也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不过坐在那里,气势上竟完全不输给对面的大高个。
“呵呵,你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耐不住性子啊,白水。”
火狐笑了笑,他俯视眼前这个穿迷彩服的矮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小朋友一样。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有这么多废话,不如多杀几个猎物呢。”
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着,白水满脸的急躁,看得出来他不太愿意跟火狐在这儿耗着。
“别着急,找你来这里,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最近我盯上了一个猎物,不过以我一个人恐怕会吃撑了,所以才找你来,你是现在城南猎人总榜也排得上名次,跟你合作我比较放心。”
“哦?连你火狐都干不掉的猎物,那得多难搞?”白水挖了挖鼻孔。
“霸刀旗下凤凰堂的堂主。”喝了一口酒,火狐轻描淡写地念出对方的身份。
“有意思!”白水露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次笑容,因为天生的一副倒八字眉,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和哭差不多。他继续说道:
“霸刀可是城西的黑道皇帝,你动他的人,就不怕他报复?”
“所以我需要你,而且只要将人杀光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火狐压低了声音,沙哑的嗓子就像细碎的沙粒落在地上的声响。
“猎物赏金值一亿,我们对半分。其他杂鱼的赏金全归你。”
“嗯,够诚意!”
白水点了点头,他抬手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抹掉嘴边残存的酒,咧嘴笑道:
“跟你这样识趣的人合作还是蛮开心的,不过既然要干这么大的一票,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
“三天够吗?”
火狐竖起了三根指头,干皱而修长,像是枯槁的树枝一样。
“够了,行了我联系你。”
白水站起来准备离开,火狐却伸手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还未等白水讲话,火狐已经将手抬高,说道: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白水匆匆地跟火狐握了个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白水,火狐僵硬的笑容慢慢地收回,五官回复了一片平静。他将目光放回那杯血腥玛丽上,欣赏那一杯殷红。
身边的桌位渐渐多了一些人,尽管气氛依然安静和谐,但是火狐并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将那杯血腥玛丽一口喝完后结账走人。因为赏金多,所以火狐早已在市区内置办了房产,平时没有住在黑猎人基地里。来这里,除了组队之外,还有就是打听一些黑猎人的传闻。比如近期赏金飙升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黑猎人小丹,就是猎人们茶余饭后最常讨论的对象,因积累的赏金额度有希望刷新火狐留下的总榜第一的记录而为人称道,人送外号“白色彗星”。同时小丹也是火狐最嫉恨的人,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猎人总榜第一的位置,即使是暂时的,也不可以。
走到门口,火狐挑衅地瞪了一眼小丹,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敌意,依旧悠闲地看着书。
“哼!”不屑地转头,火狐朝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身后有一对母子引起了火狐的注意。因为他走路很快,所以她们是被他从后面赶超的,但是因为好奇,火狐又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她们重新超过自己。
之所以引起火狐的注意,是那个男孩的身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伤疤。一些零落的青紫色淤痕,像是水蛭一样爬在他的两条胳膊上。脸上倒是没有痕迹,但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看起来很消瘦,皮肤也显得枯黄,可怜兮兮的。小男孩被他的母亲牵着,就像是一个扯线木偶一样,木然,呆滞。
“虐童。”
火狐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有点像欣喜的笑容,但眉头确是皱着的。
“新猎物出现了,桀桀。”
喃喃怪语,他悄悄地跟在那对母子身后,和她们一起坐上公车,同一个站台下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身后。他拥有进入虚无的异能,能够保持虚无的状态一个钟左右,不受任何外物影响,一般人也无法看到他,所以跟踪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完全没有难度的事情。
到了她们的家,那是一栋近乎危楼的建筑,极其简陋的出租公寓。卫生条件差到极致,满眼可见的垃圾和秽物,令人作呕的气味,恐怕不是生活拮据,谁也不会选择来这种鬼地方居住。火狐跟着她们爬上了五楼,来到了她们那间拥挤的小房子里。
一贫如洗,放眼望去,找不到多余的装饰。家里只有简单的家具,老而旧的衣物,在现今发达先进的社会里,她们家里的电器仅仅只有那一个粘满灰尘的电灯泡,可想而知她们家里的经济状况是多么的糟糕。
女人直接将男孩托起来放在椅子上。男孩也没有太大的动作,任由她摆布。
似乎做家务去了,那个女人钻进另一间房里就再也没出来。火狐凭借他们看不见的优势,走近那个男孩,他站在这个木然的男孩面前,仔细地端详。
一个孩子的眼中居然充满了绝望。这是他很感兴趣的事情,也是他不惜耗费大量时间跟过来的原因。
许久,那个女人终于出来了。
似乎她并不是去做家务,因为现在的她跟刚刚那个朴素的样子有了巨大的区别。脸上抹了不知道几层粉底,白得像纸一样。嘴唇用红色涂抹得像一颗樱桃。还有那一身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水手服,穿在她略显臃肿的身上,显得特别的畸形。
她拿着一套儿童西装扔在那个男孩的面前,媚笑着说:
“穿上它吧。”
男还似乎被她的那身打扮吓到了,抖得忘了穿衣服。
“快点穿上去!”
她不耐烦了,上去一脚就踹在男孩的胸口上,将他踹倒在椅子上。后脑勺磕在椅背,男孩发出了一声悲鸣。但是怕她又发作,不得不立刻将声音收了回去。赶紧照她所说穿上那一声西装。
“嘻嘻嘻,对,就是你,就是你!”
嬉笑着,女人的表情变得很狰狞,怨毒的眼神和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像佛教传说中的夜叉。
“当年你把老娘骗来这个鬼地方,还哄我跟你睡,现在有孩子了,你特么却人影都见不到。老娘找你找得那么苦,为了你牺牲了一切,最后却换来你一声后会无期,我不甘心啊!!”女人指着那个孩子的鼻子,越讲越激动,突然从桌子的下边扯出一条鞭子,猛地抽在那男孩的身上。
抽搐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痛,但是他用力捂着嘴,没有让声音发出来。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女人疯狂地挥舞着她手中的鞭子,男孩逐渐捂不住,开始发出一声声低哼,而后转为哀嚎,同时也换来了女人更加猛烈的鞭子。
“喂,你够了。”
火狐站在女人的身后看了许久,终究是出手了。
破晓之月从女人的后颈贯穿到喉咙而出,寒气将她瞬间冻结,只是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歇斯底里和哀嚎就停了下来。剩下的声音,只有火狐粗重的呼吸声和男孩一下又一下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