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之下,火狐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包扎着身上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出门还没走多久,就受到了几个黑猎人同时的攻击,一时不甚被其中一个猎人的刀子划伤的右臂,左脚大腿处也中了一枪,要不是他及时虚无化,恐怕此刻已经是一条死尸。
一个一个地宰掉了那些猎人,火狐随便找了一处人家,把房子的主人冻成了冰棍之后就藏了进来。
从那几个猎人的言语里他知道了事态,现在他火狐成了全城通缉的猎物,只要是在乌卓市内露面,就会受到黑猎人们的围杀。他所得到的一切,或者说是曾经得到的一切,那些钱财,宝石和珍贵的收藏品,都已经在风铃的一条信息之中全部化为飞灰。
绝望,这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它曾经如影随行,让火狐的童年过得悲惨不堪。但是成为黑猎人的这十年来,他早已远离了这一种痛苦。十年的时间,他的绝望转化成了无尽的欲望,对金钱,对赏金的贪欲,对杀戮的贪欲,让他在这条暗黑之道上兜兜转转,再次走回了绝望的面前。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恐惧来得真切。是的,火狐很久没有尝到恐惧的滋味了,那种无路可逃的感觉,即使在童年的那个贫苦家庭之中都没有感受过。但是在那个地方,那个他永远都不愿回想起来的地方,有着和现在一样的绝望。
右手臂内侧那三个擦不掉的数字,火狐即使在上面绑上了绷带,但依旧能够感觉到它们在跳动。一些画面开始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
空无一物的狭小牢房,亮着白灯的手术台,那些堆成堆的试验失败品,那些语调冰冷的科学家,还有十年前的那一场大火。
“我活着走出来了!”
火狐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自己的真实存在。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天他杀了弟弟和父母之后连夜逃出了村子,就在半路上遇到了那些帮上帝实验室抓人的家伙,顺手就被带到了那个实验室。自那一日起,他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外界究竟过去了多少天,多少个月,多少年。时间在这里变得模糊了,随之变得模糊的还有他的意志。
在被送往实验室的路上,他看到了那些被堆积在库房里的实验失败品。有人有兽,就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在那里,任由他们腐烂。他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堆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火狐一直都以为这就是他最终的归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助他逃出了那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同时因祸得福,获得了一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描述的神奇异能。
“可现在又走进了死局。”
火狐自言自语,十年来苦心经营积累的一切,全都毁在了今天。于他而言,无异于剥夺了他的生命。而这一切的发生和转折,在火狐的映像中,是因为一个人。
“小丹!”
这株像是雨后刚冒出头的小树,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长高,晃眼间已经赶上了自己十年走来的脚步。火狐很恐慌,他害怕终有一日会被这个后起之秀一把超越,成为了永远不会被人记住的第二名。这让他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同样的,一次刺杀失败,又让这条路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出不去了。
沉思良久,火狐拿出那个被他放在桌子上的表,连线了小丹。
一阵杂音过后,那头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喂?”
“.......”
“火狐么?找我有事儿吗,就这么连线我,不怕我给你定位了?”
“呵呵,那群酒囊饭袋,就算你定位了,短时间内他们也找不到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件事,不,我是想说,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
“虽然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我知道我再怎么躲避,最后还是逃不掉的。但是我想能有个体面一点的死法,希望你能成全我。”
“哦?你想提什么条件。”
“我现在受伤了,伤口愈合需要几天时间。五天之后,我们在玉璧之都后面的翡翠森林见面,我想再次会一会你。”
“你该如何让我相信你五天之后会出现?”
“反正我现在也是无路可逃了。那些黑猎人终究是会找到我的,与其死在那班废物的手上,不如在让你杀了我,或者是我杀了你。这是我所能走的最后一条路了。”
“......”
那边传来了一阵忙音,小丹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连线。火狐不知道小丹答应了没有。其实他自己清楚,刚才说得那么光明磊落,目的无非就是逼小丹在那天出现。如今已是必死之局,他还想要保持自己在城西的赏金记录,将这个有可能超越他的人扼杀在五天之后。不过,眼下小丹的态度并不是最紧要的。他还要面对那些疯狂涌来的黑猎人。
好消息是那些猎人为了独享赏金,相互之间并不会进行密切的合作,最多也就是个小团体组团狩猎,因此他想要在这城中存活五天,也不是百分之百没有机会。
几乎一夜无眠,火狐的精神因为高度集中而变得一惊一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生起危机感。好在已他那极强的自愈能力,所受的伤已经在一夜之内恢复了六成。右臂的刀上甚至已经结了血痂,他为了能够活动得灵活一点,正坐在椅子上拆卸绷带。
白色染红的纱布被放在桌子上,一些蚂蚁围了上来,似乎对这个散发着血腥味的东西很感兴趣,其实刚才火狐就注意到这些蚂蚁的了,它们跟平时所见的蚂蚁有点不太一样,脚尖那里是紫色的,而且每一只蚂蚁的个头都挺大,足有一只苍蝇那么大。
“这些蚂蚁倒是挺眼熟的.....”
火狐心里嘀咕着。
“紫足黑火蚁,城北的......,糟了!”
火狐第一时间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刹那,那些蚂蚁的口中喷出了一团团绿色的汁液,那些汁液落在火狐刚才坐的那张板凳上,开始慢慢腐蚀那些木头,就像某种强酸一样。
跟蚂蚁一起动的还有从火狐背后飞来的一大团黄蜂,它们不知道是如何消的音,以至于火狐都没有发觉它们的靠近。好在火狐先一步虚无化了,让它们全部都扑了个空。
自知此处无法久留,火狐连忙冲出了那件房子。看到门外的场景,纵使火狐杀人无数,心理承受能力极强,但还是被震撼到了。
地上,大大小小的不分种类的蛇,蝎,蜘蛛等毒虫正在慢慢地朝房子靠近。天上飞舞着各式各样的飞虫和蝙蝠,就连不远处的树林里,也有一大群猛兽和猛禽在远远地注视着这间房子,铺天盖地的凶猛动物,似乎在等待某人的命令,它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排列工整考究,部署明确,就像一局杀机已成的棋。
火狐咽了咽口水,如果没有这个虚无化的异能,在这些东西的面前,他可能连一分钟都活不过。现在趁着它们看不到,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迈开了步子,他没命地跑起来,眨眼之间,已经跑出了毒虫的包围圈,闯进了那片森林里。猛兽们看不见,感觉不到他,自然就任他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几公里外的一间酒店里,一只金丝雀飞进了六楼一间房的窗口,落在一个人的手指上,朝着那个人叽叽咕咕地叫了几声。
“消失了?”
那人似乎听得懂金丝雀的叫声,他先是惊呼一声,而后想了一会儿,又咧嘴笑到:
“看来这个任务不太适合咱们做啊,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回去通知一下孩子们,该散的都散了吧。辛苦你们了。”
冲出了包围圈的火狐又躲进了一栋凌乱的烂尾楼里,他知道这只是围剿的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黑猎人冒出来。
果不其然,就在他大气喘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乌鸦带着纱白和雷蛋出现在门口,他们朝着屋内四处张望,还好火狐及时消失了,所以几人并没有看到他。不过纱白似乎能够感觉到火狐的存在,它用鼻子在地上嗅啊嗅,慢慢地走到了火狐的跟前。
“妈的,老子都变成灵体你特么还能闻得见?”
火狐在心里暗骂。
不过事实上纱白就跟普通的狗不一样,它真的能够知道火狐的藏身处。朝着乌鸦和雷蛋叫了一声,它又对着火狐待着的那一块空气一通狂吠。
绝对不能让它继续活下去,火狐杀心一起,同时破晓之月就朝着纱白的头部捅过去。纱白早有防备,一个灵活的跳跃,闪到了侧边。同时暴露身形的火狐看到了对面飞来的一颗铁珠子,他把头一扭,刚刚好躲过了朝着他眼睛而来的暗器。
铁珠陷入了身后的墙壁里,把墙壁都砸裂了。即使这栋楼是豆腐渣工程,但火狐丝毫不怀疑,如果那颗珠子打中了他的头,他的头也会像墙壁一样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