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琴趣阁门口的侍卫正在昏昏欲睡,见萧妃娘娘驾到,急忙站直身子拦下道:“启禀萧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旨,任何人不准出入琴趣阁。”
“放肆,下贱的奴才,为何拦住本宫?本宫只是来取些山上的泉水有何不可?”萧妃怒喝道。
原来琴趣阁里有一座浑然似天成的小山,石壁上满生着青苔和野草,从缝隙中沁出的泉水顺了石壁流着,流入脚下一个方形的小蓄水池,不管怎么用,这汪清泉总是既不会干枯也不会溢出。于是宫人们以讹传讹说这是神仙水,饮了此水长命百岁,如果用这水做脂粉,擦上会永葆青春。
守门侍卫摄于她的威严,低下头都不敢说话了。及进大门见西面一溜五间小巧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花草、鸟雀。
寄芙和含翠在屋内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慌忙来到屋门口。
萧妃对她俩轻轻摇了摇头,来到泉水旁看了看道:“雪纹,你去和这里的宫婢借个东西把水盛到桶里。本宫去凉亭里坐会儿。”
房门口寄芙和含翠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看见雪纹笑吟吟走了过来,便都迎了上来。她笑着大声道:“萧妃娘娘来取水,忘记带取水的器皿了特差遣奴婢来向两位姑娘借一下取水的器皿。用后即刻归还。”说完朝她俩递了一眼色。
寄芙心神领会道:“那请姑娘随奴婢到屋内来取。”想到刚才萧妃的举动,心下明白她是可依靠之人。拉着含翠跪下道:“奴婢请萧妃娘娘救救贵人。自从昨天皇后娘娘将我们小姐带走一直杳无音信。现在这里已经被皇后娘娘戒严。我们也不能出去打听消息。奴婢实在心急如焚。请姑娘务必如实禀告娘娘救救我家小姐。”雪纹望了望外面扶起了她们轻声道:“我家娘娘来琴趣阁取水就是顺道让我来告诉两位姑娘,辛贵人凶多吉少。这回皇后娘娘是发狠治死她。”
“啊”含翠惊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缓缓流出“这可怎么办?我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罪。”
“所以我家娘娘有一计谋,你们且听来。”雪纹低声说了一番“你们谁愿意呢?”
含翠激动道:“我去,我去。”寄芙想了想道:“还是我去吧!我骑马的技术比你娴熟。”“好。那我们就依娘娘吩咐。”两人互换了衣服、珠钗、整理完毕。手拿小竹舀,径直来到凉亭跪下道:“娘娘,奴婢拿来了竹舀。”
“嗯。死奴才,取个东西这么磨磨蹭蹭的。东西拿来了吗?赶快取水。”萧妃喝道。寄芙跟在凉轿旁边低着头,小心翼翼走出了琴趣阁。
凝曦轩里寄芙跪下恳切道:“请娘娘救救辛贵人。”
萧妃坐在紫檀雕花座上,用手拿起了茶碗上的茶盖,看了看又轻轻放下道:“这件事,辛贵人凶多吉少。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皇上,现在整个行宫都被封锁了,不许任何人出入。但是你因为和本宫顶嘴,被打折了胳膊,驱逐出宫。”
寄芙望着她稍微思考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萧妃朝旁边黄门汪直点了点头,他手持木棍一闭眼“啪”打在她胳膊上。
寄芙登时面色惨白,脸上冷汗直冒。
萧妃道:“难为你了。只是还需要把这封信塞在你的断骨里。”
寄芙紧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汪直用刀子割破了的胳膊,把油纸包好的信塞在她的胳膊里,然后用布条紧紧缠好她的胳膊。
萧妃叮嘱道:“我这里还有一粒丸药,你吃了吧。一会儿让汪直送你离开行宫。记住,务必越快见到皇上越好。”
“多谢娘娘,奴婢谨记。”寄芙艰难的站起身体。凝曦轩外面,外面早有一个黄门牵着一匹白马再此等候。汪直扶她骑上马道:“我随姑娘一起去行宫门口送姑娘出宫。”
行宫门口,守门侍卫拦住道:“皇后娘娘懿旨,任何人不准离开行宫。”
汪直笑道:“只因她得罪了田妃娘娘,被娘娘打断了胳膊。要逐她出宫。”
侍卫见寄芙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胳膊上裹得布条渗着斑斑血迹,不禁厌恶的掩着鼻子,“快走快走!这么热的天,别带有疫症传染给我们。”
因为有萧妃的金牌,寄芙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御书房门外。
小顺子、小安子躬身站立昏昏欲睡听见马的嘶鸣声,见一女子骑马飞奔而来,仔细看了看不禁惊奇道:“这不是披香宫的宫女清荷吗?出了什么事?”
寄芙翻身下马问道:“小顺子,皇上呢?”说完一个趔趄,显些摔倒。
俩人急忙扶住她道:“皇上此时正在里面和军机大臣商议国家大事。不方便见你。”
“那我在这等皇上出来。”小顺子看了看她的胳膊诧异道:“清姑娘,你的胳膊……出了什么事。”
寄芙慢慢的摇了摇头,靠着墙角的支撑,艰难的站着。服下的止疼药已经渐渐失去药效此时巨大的痛楚越来越强烈,脸上冷汗涔涔地流了下来。为什么眼睛看出来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雾,眼睫毛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好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不,我一定要见到皇上,辛玉还在牢房生死未卜。她努力不使自己倒下。
这时御书房里大臣渐渐陆续走了出来。
小顺子赶紧进来回禀道:“启禀皇上,披香宫宫女清荷在外求见皇上。”
“她不是随辛贵人去行宫了吗?这时来求见朕有何事?”
“启禀皇上,清荷的情况非常不好,请皇上见见吧。”
“怎么不早说,没用的东西,传!”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寄芙来到房内。
凌宣见她面色苍白,胳膊上渗着斑斑血迹,不禁吃了一惊。
寄芙跪下叩头艰难道:“启禀皇上,辛贵人在行宫出事了。被皇后娘娘严刑审问。奴才拼死逃出行宫,请皇上救救辛贵人!”
凌宣不禁大惊失色道:“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
寄芙忍痛小心解开布带,从断骨处取出油纸包着的信,双手呈上“巫……巫蛊。”说完,身体一歪,昏倒在地。
凌宣急忙道:“带下去,传太医务必医治好她。小顺子呈上来。”
小顺子忍住恶心,战战兢兢把油纸包打开,取出干净的信纸双手呈给他。
接过信纸细细看来,原来这是萧妃写的上面详细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信纸最后写道:“臣妾觉得此事非常蹊跷,所以请皇上见到信后务必亲临行宫,辛贵人凶多吉少。”‘啪’凌宣把信纸重重放在桌上,桌上的笔、砚台轻轻一跳。“来人!备轿。立刻去行宫!”“唯”
行宫牢房外墙上爬满了青翠的爬山虎,遮住大片日光,使得牢房内光线愈加晦暗,
沈宓阴阳怪气说道:“你就招了吧,你在行宫实施厌胜之术诅咒皇上,实在目无王法。念在辛家一门忠烈,本宫会求皇上给你留个全尸。还有本宫可没工夫在这陪你。”
“皇后娘娘,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半分伤害皇上的事。”辛玉抬起头艰难道:“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知道这种事是宫里的大忌,为何要明知故犯?难道皇后娘娘还想屈打成招吗?只怕会影响您的清誉。皇后娘娘,皇上正在看着你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了吗?怎么皇上来了?皇上,是你吗?我的手真的好痛,怕是以后再也不能为你抚琴了。对不起,皇上,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实在不能行礼了。
“下作的贱人,竟敢拿皇上来压制本宫。本宫治理后宫公正严明,从来无人非议。”沈宓心中气急,怒色大现一手高举直挥过去。突然手被人从后面用力抓住,吃了一惊回头见凌宣站在身后,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皇后,这件事虽人证、物证俱在,但又有诸多疑点,你不去查验其他,只顾逼问,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私自用刑?你应该知道,嫔妃纵有过错。也只有贬黜岂有用刑之礼?”
沈宓急忙行礼道:“臣妾是为皇上着想,如果辛贵人日日施展厌胜之术诅咒皇上,皇上哪有安稳可言。”含翠跪下叩首哭道:“请皇上明察,我家贵人是受人陷害,绝无害皇上之意啊。”
“不必了,朕看你是别有用心。”凌宣见辛玉五花大绑被绑在木架上。面色苍白如纸,双手青肿,气息微弱。整个人成为一个“大”宇状直立在那儿。心中顿似刀绞。喝道:“来人,给辛贵人立即松绑。”辛玉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含翠的哭声,微抬着手,终是垂下。“辛贵人”“玉儿”“传医士” 声声喊声,乱作一团。凌宣眼中的那份焦灼和疼惜尽落在沈宓眼中。她轻哧一笑。
凌宣转身用手指着她厉声道:“身为国母,理应上慈下爱。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沈宓冷冷瞥了一眼他:“臣妾治理后宫,有权为皇上清理身边奸妄之人。况且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明鉴,臣妾所做之事全为您着想。”
“收起你的事事为朕着想的言词。朕知道你妒忌辛贵人得朕宠爱,必欲除之而后快。”凌宣额上青筋暴露,眼睛血红。
“皇上,你冤枉臣妾了,臣妾这几年治理后宫井井有条。皇上可曾见臣妾妒忌过谁?”沈宓愈说愈激愤,双眼紧盯着他。
“你心中有数。李良人为何而死?”她的话瞬间勾起他心底的仇恨,不由又悲又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质问道。
沈宓怒极反笑,轻轻拂开他的双手:“皇上弄疼我了!李良人和侍卫私通,事关皇家颜面。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有权整顿后宫风纪,所以赐她自尽。况且如此污垢之事怕污了皇上尊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