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法官居然是思源的父亲,真的,太荒谬,太残忍……
自从陆法官自我介绍以后,血色一点一滴逐渐由乔唯朵的脸上褪却,四肢骸骨更是都冰寒到泛麻。
去餐厅的一路上,乔唯朵头晕目眩。
“你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吃人。”附近找了个高级酒店的中餐厅,陆法官请她入座。
乔唯朵连挤出一丝一毫的笑容都很难,她只能难堪地僵默着。
“思源解除婚约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陆法官直截了当。
不,她并不知道。
乔唯朵没有吭声,因为,现在的她,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无比的紧绷。
“其实,我反对思源和你在一起。”陆法官沉声道,“我想原因你应该心里清楚。”
乔唯朵搁在桌下的右手紧握住自己的左手,才让自己不颤得那么厉害。
她不清楚,也不愿意清楚,她只知道,温城好小,小到好可怕……
陆法官见她一直僵默,“我不是不讲理的父亲,我是真的觉得你们在一起的话,因为‘知根知底’会不适合。”
她没有要和思源在一起,所以,可不可以请法官大人放过她?
乔唯朵很努力才能轻掀一直紧抿的唇角,“陆法官,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在思源单方面解除婚约后,我们两父子第一次坐下来触膝长谈了很久,思源对我坦白,他喜欢你很多年了,从一开始的同情,到慢慢的触电。”
无法抑制的自卑心,让乔唯朵微微一颤,她不敢吭声。
这一刻的难堪,和那日被邢妈妈和陈温玉当场抓奸的感觉一模一样,都恨不得此刻就是世界末日,不需要面对如此的狼狈。
“老实说,初次听闻的时候,我很难接受也难相信,法官的儿子因为同情,对被害人产生特殊的感情。”陆法官严厉地眉头拧成一团。
他至今无法体会年轻人说得那种无法不爱的心情。
“我、我和思源第一次见面……是在服饰店……”所以,不存在什么奇怪的法官儿子和被害人这样的关系。
即使双手一直在发颤,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想维持最后一丝的尊严。
但是,陆法官却用一种奇怪地眼神打量她。
“因为我要求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得耳濡目染法律精神,所以很小的时候,每一年的寒暑假,思源都是在法院里度过,我的每一次审庭他都会坐在最后一排聆听做笔记。”
乔唯朵脑海一片空白。
“我记得你那堂开庭时间是在寒假,最后审庭的一些资料还是思源帮我整理的。”陆法官向来记性好到出名。
乔唯朵僵住,几乎无法反应间,整个世界好象崩裂般,在她面前旋转。
原来,思源其实认识她在更早之前!
“你去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我记得他也有去。”可惜,当时他以为儿子是对同龄人特别关注下的一份同情心。
“你失踪那会,你母亲报了案,警察来电话到法院调资料传递文书的时候,思源还跟着我的属下去过警局。”所以,思源知道了刚满14岁的她,曾意外怀孕。
这些小细节,陆法官也是最近才慢慢回想。
乔唯朵脸色越来越苍白。
人的一生,是不是都不能有污点?一旦烙上,被人赤裸裸地揭开的时刻,是如此难堪、如此屈辱。
“这些你都不知道?”看到她的反应,陆法官也很意外。
她僵僵摇头,觉得心头彷佛有只无形的手,重重绞了一下。
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开始她就会离陆思源远远的。
“请别怪我,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我很同情你,但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如果你成为我儿媳妇,我很难不介怀。”陆法官厉凝着她,“所以,我很抱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接受儿子喜欢你的事情,也一直要求儿子不许爱你。”
“没事,不用道歉……”她用力咬着唇,才能不让难堪的水雾聚焦。
她不怪陆法官,如果是她,也无法接受亲人喜欢一个有污点的人。
“我、我保证,我、我不会再——”靠近陆思源。
“不,我今天来找你谈话,并不是这个目的。”陆法官却先打断她。
“我的儿子,一向责任心最重,他为了你生平第一次做了最不负责任的事,乔小姐,你真的是面子、里子都讨回来了!”
乔唯朵紧绷,她不敢深究陆法官言下之意。
“我儿子的单方面毁婚,让我很失面子,对老战友无法交代,一段友谊也可能就此扼断,当时我有多生气,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甚至第一次失控到拿棍子狠狠揍了他一顿,几乎打断了他一条肋骨。”想想儿子也真惨,快三十岁的人了,竟象孩童一样挨父亲的揍打。
“我的爱人性子比较生冷,不太会说话,和我一样也不太会表达,所以思源一向和她不太亲近,但是那天她很生气,说感情是年轻人的事情,即使再不乐意也轮不到我这老头子来蛮横干涉!”
“后来,我终于静下心来,和儿子长谈后才知道,这段感情让他也挣扎了太多年,到头来,即使换得重重叠叠的无奈和悲伤,却还是逃不开,所以,他没办法和温家丫头结婚。”
陆法官咳了一下,生硬地继续道,“看着儿子这么痛苦……我和爱人也不好受,于是,我的爱人提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如果思源能为你考上今年的司法考试,我们就不会再反对他喜欢你……”
“我和我爱人商量过,也一致觉得,我的两个女儿性格比较刁钻,要求太过完美,所以,我们以后如果有机会成为一家人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乔小姐你就不要表露出我们以前就见过面的事情了。”陆法官终于说出今天找她谈话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