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谢诗韵一眼，索南嘉措转过头，注视着眼前对岸的曼珠沙华，“白玛，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忘川吧。”千诺喇嘛曾经跟她说过，在地狱之中有一忘川，喝了忘川水的人将忘记这一生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爱还是恨，不管是贪还是嗔。

索南嘉措点点头，一双年轻的双眼注视着远方。“那时云丹为了你和我对视，我问他何为执着，你觉得他会怎么说？”

“何为执着？修行本身就是个执着。执着成佛，执着成圣。”按照谢诗韵的理解，洛哲云丹绝对会这么说。

“的确，修行就是执着。他这一句话点明了我长久以来的迷障。我执着于在书海之中去寻找答案，执着在成佛前的戒。所以我离开了，来到了这里。”索南嘉措蹲了下来，捧起手中的忘川水，看着水中的倒影。明朗的眼眸，星光般的瞳孔，和洛哲云丹一样的面孔，这就是自己的模样。

“活佛。”谢诗韵内疚的望着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的人修行或许已经圆满。

“我在这里想了很久，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看了不少你和云丹之间所做的一切。成佛也是为了普渡众生，而你们现在所作的一切也是在救众生，这一切都是没差别的。是我自己太过于有偏见了，分不清熟轻熟重。”任忘川之水在指尖滴落，慈祥的眼中似有温柔在闪过。

“活佛。”犯戒的人是无法进入坛城，谢诗韵深深知道这点。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做出为难他的事，可是她偏偏爱上的却是他的来世。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白玛，我该走了，以后洛哲云丹只是洛哲云丹，他将真正属于你。”索南嘉措回头望了眼谢诗韵，掬起一汪忘川水便喝了下去。

“别。”谢诗韵跑过去，打落他手中的水，可惜的是索南嘉措已经喝下一口。

“修行已到终点，我的离开不会影响你和云丹，从此他将做他自己。”说完这句话，索南嘉措的身影在谢诗韵面前淡去，伸手再去抓，已经抓不住那人的身影。

此时谢诗韵的心中像是翻倒的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索南嘉措，她第一眼看到洛哲云丹时，便是他的翻版。如今是她害得他修行中断，害得他根基毁了一旦。

谢诗韵跪倒在忘川边，眼中泪水滑落，却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接住。

“你……”转头望去，只见那人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温柔而温馨。

“别哭，你哭了我的心也跟着疼。”洛哲云丹擦拭着她的泪水，之前的一幕他早已看在眼中。

“对不起，对不起。”谢诗韵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表达，只能不断的说着这三个字。

“活佛走了，并不是因为你。他会再进入轮回，再次修行。我不再是他的转世，从此我只为你做一人的洛哲云丹。”智慧之灵剥离了肉体，而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从此他与佛门彻底脱离了关系。他不再是雪歌寺的转世活佛，他只是他而已。

谢诗韵凝望着他，没有了灵魂他还是他呢？“你，真的没有影响么？没有了灵魂，你……”

“从我拥有凡人的感情开始我便拥有自己的灵魂，我和索南嘉措不再是一体。从离开青海，我已经断了和他之间的关系。”洛哲云丹扶起谢诗韵抱在怀中。

“不要因为我的改变而伤心，我的心永远只为你跳动。白玛，我还是我，只是我不再拥有高贵的身份，不再拥有过多的智慧，你还会爱我么？”深怕谢诗韵爱着过去还是索南嘉措的自己，洛哲云丹的眼中流露一丝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