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开了一会儿玩笑,火锅里面的菜熟了,于是边吃边聊。
罗瑾非一边往她杯子里倒啤酒,一边贼兮兮地笑:“你先斩后奏地偷跑回来,你家祁总没扒了你的皮?”
杨知言傲娇地挑眉,“他敢?”
罗瑾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碎碎念地提醒:“命再好也要懂得珍惜,千万不要恃宠而骄、作天作地!”
杨知言不以为然地耸肩,她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瑾非说的这些不符合她的性格。
罗瑾非吃了口菜,声音有些含糊地问:“上次你说要跟纽约那边的一家画廊洽谈合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行,已经跟那家画廊签订了合同,并且争取到了最大的权益。说起来这件事祁迹倒真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他特地从公司拨了一名专业律师陪同我一起过去跟画廊负责人商谈,我可能被人卖了还倒帮人数钱。”
罗瑾非故意酸她,“有人保驾护航就是好啊!不像我,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一路上跌跌撞撞。”
杨知言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揶揄:“你也可以踹了姓金的那小子去傍个大款,从此一骑绝尘,直接攀上人生巅峰啊!”
罗瑾非咬着牙呲她,旋即回到正题,“这么说你还是不考虑去清和集团?”
“我干嘛要去?”杨知言一脸奇怪地反问。
罗瑾非了解她的性子,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上次祁总到我们公司来谈事情,我进去递资料的时候正好听见我们林总跟他闲聊,林总故意拿你的事刺他,他倒是没生气,不过看上去好像有点失落。”
杨知言一愣,她知道自己拒绝进 清和这件事祁迹虽然表示理解,心里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高兴,不过她之前一直没有细想这个问题,被罗瑾菲这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甚至都没有跟他好好解释原因,就那么理所应当地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就改变自己的方向。”她收回游离的思绪,抓了只肥嫩的小龙虾拿在手里剥。
“你怕遭人非议?”罗瑾菲探询地问。
“当然!”杨知言毫不否认自己的想法,继而又有些臭屁地说道:“我这么优秀,到哪儿不能发光发热,干嘛要自讨苦吃地被别人当成只会靠男人的米虫?而且,一旦入职 清和,我立刻就会被彻底曝光在大众的视线当中,从此再无隐私可言,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一想到这个,她就莫名地感到烦躁,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跟祁迹这种社会名人在一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可她毕竟已经选择了他,此时再说后悔,未免太过荒诞不负责。
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场感情里面她看似一直占据上风,实际上她一直都很被动,包括当初稀里糊涂地答应跟祁迹在一起。他优秀得几乎完美,家世好不说,年纪轻轻把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偏偏又肯耐下性子对她,完全值得托付,她不知不觉就陷进了他温柔的陷阱。她甚至想不起来他向自己表白的时候具体说什么,以至于让她大受感动,当场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当然,她很确定自己也是爱他的,至于有多爱,她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爱没有深浅,只谓方式。她不确定对他的爱有多深,只好努力地多爱一些,但这不包括毫无原则的丧失自我。
罗瑾非若有所思,怔了怔,幽幽地感叹:“有时候真是羡慕你呀!”
羡慕什么?当然是羡慕她能被人毫无道理可言地喜欢。
杨知言歪头一笑,没有接话。
“小言。”剥小龙虾的手停住,罗瑾非认真地问:“你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是啊,真正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也很想知道。她轻笑一声,忍不住想要调侃几句,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她眼底的一抹黯然,立即转了风向,意有所指地回道:“不同的爱情有不同的样子,唯一相同的是,当一个人真正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给足对方安全感。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只能证明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
她早已看透穿罗瑾非的心事,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针见血,。罗瑾非愣了一下,索性摘了一次性手套,单手支着下巴,困惑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杨知言放下筷子,大姐姐一般充满疼爱地责备,“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确实,从学生时代,她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开始,罗瑾非就一直在问她,“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我天生就是一只鸵鸟啊!”她无力地说道。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哥总喜欢捉弄我让我满大街追他,我追得越吃力越不高兴他就越兴奋,后来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拼命跑都跑不过他,于是干脆停下来。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他总归是要回家的。”
罗瑾非眼神忽闪了一下,“你是说与其耗费精力穷追不舍,不如安心待在原地等他自己回来?”
“不。”杨知言淡定地摇头,“我的意思,与其浪费精力一直做无用功,不如及时放手,说不定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罗瑾非无语,“你还能更被动一点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杨知言反问。
罗瑾非撇嘴,果然,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看着她意兴阑珊的样子,杨知言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这毕竟是她的私事,自己也只能适当提点,如何抉择,在她自己。她笑了笑,果断地结束这个话题,“别想了,别人的意见往往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按照你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做就好。”
罗瑾非甩了甩头,将烦恼暂时抛到一边,重新打起精神来,拿起酒瓶往各自的杯子里倒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往她杯子上轻轻一碰,“你说得对,别想那么多。今晚我们只负责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杨知言笑着举起酒杯。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有一种透心凉的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