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大概身上还穿着外套的缘故,他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伸手去脱他的外套,奈何他实在太重,她根本没办法让他翻身。她试了好几次,最终打算放弃。
她拉过被子替他盖好,转身要走,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她顿住脚步回头,他闭着眼睛往里面挪了挪,示意她在空出来的位置躺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刚一躺下,他便从后面紧紧地贴上来将她圈入怀中,他的头埋在她颈窝里,浓烈的酒气熏得她头晕目眩。
“我知道我不应该为自己找理由,可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会失去你而已,你对我未免也太苛刻了。”酒后的他格外温柔,嗓音特有的低沉沙哑。
“你明明知道,我对他更多的只是内疚。”她低低地说道。
“所以还是有一点其他的不是吗?”
……她愣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从她向白钰衍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想任何跟他有关的问题,哪怕他们再次相遇,她也从未想过自己面对他时究竟是何种心情。她只是本能地认为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坚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他口中喷洒着热气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知道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至少没有喜欢到非我不可的地步,所以每次你都可以这么毫无顾忌地生气。”
这话从何起说起?她向来就事论事,什么时候毫无顾忌地生气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谁都不是非谁不可的。”她向他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可我却不能没有你。”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杨知言再一次愣住,虽然他一直用行动向她证明他爱她爱得多么坚定,可另一方面,他几乎很少用语言表达这份爱意。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每次我们发生执意,不论谁对谁错,最后都是我认输,因为你我之间……我更害怕失去你。”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诉说自己的衷情,停顿片刻,用一种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这次,换你让着我好不好?”
她一动不动地贴在他的怀里,语调轻缓道:“你应该相信我跟白钰衍之间不会再有什么,那毕竟是我的过去,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并且是很美好的一部分。我和白钰衍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得形同陌路呢?我们能够坦然地面对这段过去不是更好吗?”
“道理我都懂。”醉酒后的祁迹异常的有耐心,他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他是你的初恋,你们也不是因为感情问题分手,我没有信心。”
原来,对任何事情都胸有成竹的他也会有不自信的一面么?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转的都是他深情宠溺的眼神,还有林颂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是不是真像罗瑾非说的,她有点恃宠而骄了?
身后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放空的思绪猛然间收回,她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他已经睡着了,两道剑眉微微向下弯着,不似白天那般凌厉。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嘴里忍不住抱怨:“都多大年纪了还做这种借酒消愁的傻事?”他没有回应,她的心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
闪神间,腰上的大手忽然收紧,他把从自己怀中稍稍退开一点的她再次圈紧,她觉得很闷,不适地挣扎了几下,他的双手却像铁钳子一般不可撼动,惹得她不胜恼火。他似乎很享受她想挣脱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嘴里发出一串低沉愉悦的笑声,半眯着眼睛说道:“放心,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强迫你了。”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令人舒服的体温,喉咙艰涩地滚动,不管怎样,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杨知言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没有细想他话中的不对劲,徒劳地挣扎了两下,最后认命地在他怀中躺好。
他满意地笑,低着头在她的发梢上轻轻一吻,温柔地哄道:“睡吧!”
也许是因为他今晚的表现让她有所好感,她竟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大脑放空了片刻,倦意渐渐上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醉酒,祁迹睡到很晚才醒来,杨知言已经走了。
铁石心肠的女人!他扭头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气得直咬牙。
杨知言回到罗瑾非住的地方时间尚早,她刚做了早餐,一开门就忍不住抱怨,“你起床怎么不开窗户?窗帘也没有拉,我昨晚回来感觉房间一股奇怪的味道。”
“昨天早上我本来只是想到厨房喝杯水然后接着再睡,结果祁迹就来了,后来白钰衍也来了,我们出去之后发生了点状况,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悠悠荡荡,直到你下班约我出去吃饭。”杨知言换了鞋,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她解释,说完往沙发上一倒,满脸疲惫的眯着眼睛。
“你怎么回事,昨晚那种情况,祁总不应该趁势缠着你和好吗?你怎么弄得比之前还更憔悴?”罗瑾非踩着拖鞋走过去问她,“还有,你不说白钰衍我还忘了问你,他知道那件事以后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生气啊!他说他会去找祁迹,不过应该还没采取行动,他的意思是他的态度取决于我的态度。”杨知言在沙发上靠得不舒服,索性整个人在沙发上躺倒,“我都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她,他突然找上门来,害我一直好紧张。”
“他打电话给我,我就顺便说了,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罗瑾非不以为然,“对了,你说你们发生了意外,是什么?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杨知言有气无力地敷衍,罗瑾非不满地撇嘴,这丫头分明就是不想告诉自己。杨知言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又艰难地爬起身来,打着哈欠道:“不说了,我得再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