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千杯不醉的人先醉了。杨知言叫了服务员结账，醉得不省人事的罗瑾非突然吵着要给金灿打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接，于是她吵得更凶，顿时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

杨知言一边扶着她防止她摔倒，一边好声好气地哄她，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罗瑾非勉强站稳，划开屏幕一看，是一条微信，只有一张图，背景是灯光暧昧的酒吧，金灿搂着一个美女的腰，美女亲吻他的脸颊，他双目猩红的看着手机，笑得醉眼迷离。

“瑾非……”杨知言担心地看着她。

金灿，帅气多金的富二代，人如其名，整个人金光灿烂，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的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主动对他投怀送抱的美女，金灿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福利一向来者不拒。别的女人图的是什么无从可知，但是罗瑾非，仅仅是因为自己在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的时候，他及时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并且把伞举到了她的头顶。她爱上他，只花了一秒的时间，从此掏心掏肺、执迷不悟。

大概年轻的女孩总是很容易被坏男孩吸引。

匪夷所思的是，金灿渣到如此地步，罗瑾非唯一女友的位置倒是一直坐得稳当。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始终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显而易见，这张照片是那个女孩趁金灿醉酒之际偷拿了他的手机发出来向她挑衅的。

罗瑾非安静下来，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忽然就笑了。那是杨知言见过的最伤心的笑容。杨知言看得有些心疼，赶紧收了她的手机，扶她出门。

出租车很快就来了。

车内空调打得很低，罗瑾非歪着头靠在杨知言的肩膀上，眯着两只眼睛，也不知道睡了还是没睡。杨知言脱了自己的开衫盖在她的身上，过了许久，听见她小声呢喃：“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爱情是她的，去留在于她自己。可是，她们从少年相识，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杨知言认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是很明显，他对你不够尊重，而你爱得太卑微。这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连她这个一直隔着十万八千里旁观的人都如此笃定地认为这场爱情是错误的吗？罗瑾非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什么。

杨知言语气温柔，循循善诱，“你要知道，你并不比别人差，你完全值得拥有更好的爱情。在浪子身上找爱情，难度太高，概率太小，你，伤不起。”

罗瑾非再一次沉默，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被爱情折磨得遍体鳞伤还甘之如饴的傻瓜，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现在，她再也无法继续欺骗自己了，她，真的累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杨知言也就没再说话。

到了罗瑾非住的楼下，罗瑾非已经清醒许多，杨知言坚持送她上楼，她头疼得厉害，一到家就往沙发上躺下了。杨知言倒了杯热水给她，她乖巧地“咕嘟咕嘟”一口喝掉。

杨知言默默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她自己想明白。

过了一会儿，杨知言的手机响了。

是祁迹打来的。

“我今晚要在瑾非家过夜。”她小声地说。

“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罗瑾非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仍有些混沌。

杨知言迟疑地看了看她，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改了口。

之后罗瑾非在杨知言的监督下去洗漱，等她洗完澡躺到床上，祁迹的电话刚好再次打了过来。杨知言没有立刻接，她很不放心地看着罗瑾非，想着自己还是应该留下来。

“回去吧！”罗瑾非声音有些无力。

杨知言于是不再坚持，轻声嘱咐道：“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她笑着点了点头。

一下楼就看到祁迹站在车边等她，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灯光下的他身姿提拔，器宇轩昂，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沉稳的力量，见到她来，急忙冲她挥了挥手。

她小跑着过去，祁迹顺手接过她肩上的包，转身替她拉开车门。

他喝了酒，何焕开车送他过来的。她一进去，跟何焕打了声招呼，何焕客气地笑，“杨小姐。”

祁迹在她身边坐下来，二话不说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路边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眉目温柔，原本有些心事重重的她心中不觉一暖，“你今晚不是要参加一个商务聚会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该打招呼的人都打过招呼了，该谈的事情也都谈过了，继续待在那儿也没什么意思。”祁迹语气平淡地解释。

杨知言微怔，她向来认为洁身自好是每个人的本分，可是经过今晚的鲜明对比，这种本分竟显得格外难能可贵起来。

祁迹不理会她的放空，鼻子凑过去在她身上嗅了嗅，“你喝酒了？”

杨知言回过神来，抿唇一笑，“嗯，一点点。你不也是？”

“我是男的，而且有司机。”他皱了皱眉，很郑重地提醒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在外面喝酒。”

他常常像个老父亲一样事无巨细、喋喋不休，杨知言心里又暖又有些无可奈何，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她嘴上答应得越快，越说明她根本没听进去。祁迹无奈地叹气，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留意着便是。

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她换了鞋直接跑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祁迹正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杯蜂蜜水。

她接过，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祁迹转身将空杯放回去，又拿了吹风机出来。杨知言在沙发上躺好，拨开湿漉漉的头发枕在他的大腿上。

他插好了线，开始为她吹干头发。

温润的指尖轻柔地穿过她细腻的发丝，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酒意渐渐上涌，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他很享受她爱恋的眼神，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我是不是让你觉得自己很幸运？”

“嗯。”她大方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