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何焕到医院换掉祁母。祁母虽然不放心,可她心里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于她这个母亲是否陪在身边根本就无所谓,他心里眼里只有那个女人,而她如果继续留在这儿,那个女人就会一直不出现。
她看着一脸抑郁的祁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都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只顾着生意没多花精力陪伴他成长,否则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至于这么没份量。
谁说女儿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儿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拎起牛皮包,满腹惆怅地离去。何焕一直把她送到停车场,临走前,她不放心地交待:“他心情不好就吃不下东西,你得监督他好好吃饭。”
何焕笑得一脸恭敬,“好的,请夫人放心。”
祁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示意司机开车。
何焕刚回到病房,林颂就拎着果篮来了。他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探病是假,看戏倒是真,一开口就直戳他的痛处:“你家心肝宝贝小言言呢?你这跟病床上躺着呢,她怎么没趴在床前哭天抹泪?”
祁迹气结,“你当我是死了吗?”
林颂贼兮兮地笑,“照你对她的紧张程度,她难道不应该礼尚往来吗?”
这是什么绝妙的形容词?祁迹忍无可忍地翻白眼,立在一旁的何焕扶着眼镜偷笑。
林颂半点不觉得尴尬,“她这次回国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吧?”
祁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你可别忘了,她最好的朋友每天都在谁的眼皮子底下转悠。”林颂一脸欠扁的得意表情,“有一天她给罗瑾非打电话,我正好站在罗瑾非身后。”
祁迹责怪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看你生气走火不有趣吗?”林颂笑得一脸狡诈,继而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还能强行把人家一辈子藏在美国不成?”
“可我不高兴。”祁迹板着脸道。
“噗——”林颂简直被他给逗笑了,“人家可没爱你爱得要死不活的,谁管你高不高兴!”
祁迹听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抽,立在一旁的何焕头皮发麻,林总这是存心来气祁总的吧?
插刀于无形的林颂径自往沙发上一坐,怡然自得地看起了电视。
好巧不巧地,电视上正在播放祁迹和安然一起出席活动的娱乐新闻,从头到尾,他和自家旗下的大美女安然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甚至有意忽略她投过来的视线。
这一看就是因为上次的新闻有意避嫌啊!
“哟!”林颂忍不住调侃,“祁总这是在守节呢?”
祁迹丢过去一个刀眼,继续一言不发。
林颂一脸的可惜,“这郎才女貌的,不趁机炒炒绯闻给咱合作的那部剧做个免费宣传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祁迹终于吱声,“是啊,既然是我们一起合作的,你是不是也有配合宣传的义务?”
“行!”林颂爽快地一拍大腿,“哪天你做东,把我俩组到一个饭局上来,我保证第二天各大娱乐版面都是我俩的花边新闻,等热度爆炸的时候我再以无辜的圈外人身份迫不得已出来澄清一波,顺便劝大家专注演员作品谨慎吃瓜!”
哈哈哈!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这么一想还真是事半功倍的可行性方案呢!
“大可不必。”祁迹拒绝得无比干脆,“既然要炒绯闻,没有旁人在场岂不是更引人遐想?”
“有道理!”林颂打了个响指,“祁总果然深谙其道!”
祁迹丢给他一个逼视的眼神。
林颂不以为然,“其实我有时候特别想不通,像你这种在商场上十八般武艺游刃有余的人,为什么在感情上这么一根筋?”
祁迹面无表情,“那你就想想自己在那么多女人身上花了那么钱,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一条单身狗。”
“噗——”这一回,何焕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林颂尴尬地挑眉,强行解释:“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切!”祁迹无限鄙夷地撇开头。
林颂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何焕照例送他出门,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往祁迹手腕上扎针。何焕抓紧时间向他汇报情况,“杨小姐没有回家……”
祁迹听得身上一抖,针头扎进皮肤,渗出了血,护士急忙向他道歉,他丝毫不在意,冷着脸问道:“她去了哪儿?”
“去罗小姐家了。”何焕低声道。
祁迹表情一松,虽然心里很不高兴,可他现在住着院,她去朋友家暂住总好过晚上独自在家。
走神之际,护士已经扎完针端着托盘出去了。
“不过……”何焕纠结片刻,迟疑地说道:“恕我直言,杨小姐非常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有所察觉,要是她知道您一直派人盯着她,她恐怕会难以接受。”
祁迹冷下脸,语气果决:“那也要盯着!”
何焕有些无奈,可同时他又理解老板的做法。
杨知言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那个穿着华丽古装的女人,她瘫坐在地上哭泣,她仰着头心痛而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伸手摘下头上的发簪,然后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脖颈。
鲜血飞溅而出,那个男人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将她扶进怀中,她冷冷地看着他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
梦中的她仿佛一个旁观者,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然而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听不清那个名字,她只是觉得很心痛,那种感觉太真实,就好像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她从梦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外面早就天光大亮,旁边的位置也已经空了。
她摸了摸惊出一身冷汗的额头,觉得很渴,连窗帘都没拉开,就着昏暗的光线下床出去倒水喝。
伏在窗外的黑影顷刻间消失。
杨知言低着头,一边撩头发一边往外走,经过客厅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撇到一抹黑影,当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祁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