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了很久,最终拔掉u盘放进自己的手提袋,起身回到祁迹的书房,将其他东西一一放回原处,然后提着手提包出门。
她关好了书房的门,跟正在忙碌的王阿姨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够如此的冷静,明明,她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愤怒。
电梯内,她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怒火给罗瑾非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轻松愉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今天刮的什么风,让您惦记起我来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激动,“你有姚梦恬的电话吧?发到我手机上。”
电话那端的罗瑾非明显愣了一下,她并不是会跟祁总的亲朋好友套近乎的人,忽然打听姚梦恬的电话,她唯一能联想到的人只有白钰衍。她震惊地长大了嘴巴,“我说,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杨知言语气有些急,“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总之你先把她的电话给我,不知道的话就去问林颂。记住,不要让他知道你是帮我问的。”
罗瑾菲了解她的为人,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句:“哦,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有,我马上发给你。”
她跟姚梦恬是大学校友,后来姚梦恬跟白钰衍在一起,她们也就认识了,不仅互相留了电话,连微信都加上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姚梦恬总隔三差五地从她口中打探白钰衍的喜好。
挂掉电话不久,杨知言的微信上就收到了罗瑾非发来的消息。
这时,电梯刚好到达一楼,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上面的那串数字。
白钰衍昨晚值夜班,回到家连早餐都没吃直接就脱了外套去了浴室,姚梦恬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他家的。因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白钰衍给了她一套备用钥匙。姚梦恬一进门就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大脑不自觉地浮想联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悄咪咪地去了他的卧室。
白钰衍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所以向来是不喜欢她去卧室的。
难得今天时间掐得这么准,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自己。
白钰衍的房间是素雅简约的灰色调,同色棉麻窗帘,上面有细小的明黄色几何图案做点缀,显得不那么沉闷。他的房间很干净,大概是因为他常常带着一身消毒水气味回家的缘故,书桌上放了净化空气的香氛,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
是她喜欢的风格。姚梦恬忍不住扬起嘴角,其实,白钰衍的一切,她都喜欢。
她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房间,视线最后停在了左边的床头柜上。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书。
这实在与他所展示出来的风格格格不入。
她飞快地走过去,拿起那本书翻看。
是一本漫画书,书名叫做《我们正年少》,作者小白。
小白?姚梦恬本能地联想到白钰衍,很快又摇头自我否定这一猜想。像他这种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的医学生,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创作漫画?再随手一翻,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扑面而来的小清新风格,很明显作者是一名女性。
也是,医生的工作既繁忙又枯燥,的确应该看点轻松活泼的文艺作品放松一下神经。姚梦恬善解人意地想着,心念一松,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不知不觉地松懈,屁股往床上一坐,自然而然地猫下腰去翻白钰衍的抽屉。
两层抽屉,上面一层只放了一个白色充电器和一副白色耳机。这个人,还真是由内到外的无聊。她忍不住笑他,没什么兴趣地关上抽屉,紧接着打开了第二层。这一层抽屉同样干净整洁,里面只放着一副乳白色的相框,相框倒扣,旁边放着一只乳白色的蕾丝发夹。
白钰衍有一个妹妹,刚刚上大学,偶尔会过来住上一两天,因此她并没有多想。她好奇地将那副倒扣的相框从里面取出,翻过来一看,笑容瞬间凝住。
相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白钰衍,一个是杨知言。照片应该是很久以前拍的,颜色略微有些泛黄。照片上的两个人一脸的青涩,衬衫白净,眼神清澈,他们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起对着镜头微笑,俨然一对甜蜜的恋人。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像冬日的暖阳,像夏天的清风。
从上大学第一天认识白钰衍到现在,整整四年,他从未这样对她笑过。
抓着相框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忽然想起来,那天祁迹带杨知言去姨妈家,那些对她心存不满的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无不为她的美丽流露出惊羡的神色。举止得体的杨知言,跟在场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唯有白钰衍,从始至终,他们全程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她当时还为此暗暗感到高兴。她从来不介意白钰衍的冷淡,她以为他对谁都一样。
在此之前,同样冷淡的杨知言,给她的唯一印象就只是表哥的女朋友,对于她来说,“杨知言”这三个字,仅仅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符号而已。若非偶尔听到姨妈跟妈妈抱怨杨知言个性有多古怪,她甚至根本不会想起这么一个人,以至于她竟然忘了,杨知言和白钰衍,来自同一座城市。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杨知言对白钰衍而言的意义有多么的不同。想到这些年她一厢情愿地讨好换来的依旧只是他的不冷不热,她便抑制不住地愤怒,嫉妒很快将她的内心填满。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放下所有尊严不顾一切地爱着的男人,心里爱着的是别的女人。
她的心乱成了一锅粥,洗完澡出来的白钰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他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先是吓了一跳,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上的相框上,顿时气血上涌,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相框,毫不留情地指责道:“没经过别人的允许就随便翻别人的抽屉,这就是你从小受到的教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