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工拙笨,何处有昕儿的半分神韵?依我看,他画的根本就不是昕儿,是…”
“是静妃。”
太尉接过了乔懿的话,“他画的是静妃,昕儿与静妃虽生得有些许相似,却又处处不同,南璟玉也只能依照着静妃的模样来绘笔,但这双眼睛,却与本尊如出一辙。”
那是昕儿的眼睛。
乔懿将那画像夺过,揉成一团。
“静妃都死了十五年了,南璟玉还不死心,如今他想要凭着一张画像寻到昕儿,真是痴心妄想,待他日时机成熟,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要让他为他们母子曾经所犯下的那些滔天罪孽一一赎罪。”
恨意在心头燃着,从未熄灭。
太尉道:“倾国已是如此,不过上天终是怜惜了我们一回,如今林府大变,往后时局定有变动,只希望楚墨不会让我们失望。”
言落,不再多语,而是合上了疲乏的双眼。
所谓劫,便让他们自己去历吧。
当幽月淡去,初光虚实有错,呈现一种渺茫的混沌。
翌日,艳阳高照,是实实在在的大好天气。
城中百姓早已蜂拥而至,将那平日里清静的乔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等着来看林乔两家的热闹。
当一行接亲的喜队浩浩荡荡吹锣打鼓而来,众人纷纷指手画脚。
“快看啊,这乔家真的要嫁公子了。”
“这天底下还有男人娶男人,他们到底怎么洞房花烛啊,真是不害臊。”
“还别说,这两人要是在一起,还真是我们逸宁城的福音,让他们以后别再祸害别人家的女儿了。”
……
众说纷纭。
八抬大轿前方,是一位面若玉冠长身玉立的男子,他身着红色喜袍,坐于骏马之上,他就是林楚墨的那鼎鼎有名的弟弟林楚河。
今日兄长抱恙,便是由他来替兄接亲,一路上竟是听得些闲言碎语,心中好生烦躁。
当迎亲队伍停下,人群中不免一阵躁动。
“快看啊,那就是传说中的林二少爷,没想到今日见到真人,竟这般英俊。”
“楚河哥哥,我在这里,你快看一看我,我在这里…”
“楚河哥哥,也看一看我…”
……
群人中不乏有一些胆大的姑娘红鸾心动,朝着林楚河挥动着手中的丝帕。
林楚河不屑一顾。
下马,拜见乔老侯爷。
侯爷笑眯眯将他迎进了门,府外那群姑娘只恨得不能跟着冲进去,站在外面唉声叹气。
“楚河,前段时日听闻你到灵山拜师学艺,可是好些时日不曾见到了,今日一见,真是越发结实了。”
“托乔叔叔的福,此番一去的确见识非常,只是楚河天资不够,学到的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为提。”
林楚河礼貌回应,想了想又道:“方才晚辈在来的路上,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也不知这门亲事,可是为难了乔叔叔?”
“诶,不为难不为难,太尉大人可是我倾国一等一的贤良,尚且曾有恩于我乔府,如今林府有难,我乔懿岂有不帮的道理,这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林楚河颔了颔首,“如此,便好。”
一路言着,与侯爷二人双双来到了南房,命王管家将乔昕的房门打开,刚踏入,便听到了一阵啜泣之声。
侯爷眉毛拧成了‘川’字,就看到知秋连滚带爬从房中扑到了侯爷的脚下。
“老爷,老爷救救二公子,二公子他…他恐怕是不行了…”
一听到‘不行’两个字,侯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推门进去,只见昨夜还好端端的乔昕,此时已经恹恹的倒在了地上,身后还绑着个椅子,便立即吩咐众人将乔昕松绑。
可双手刚一接触到乔昕的单衣,便被一股寒气惊到,想来是昨夜入河的湿衣没有换下所致,侯爷真是悔不当初,昨夜就一句话没提醒,想不到这些下人竟这般没有眼识。
“昕儿,昕儿你没事吧,昕儿你醒醒…”
乔昕身子弱是有目共睹的,再者自小就被侯爷与乔湛夕宠着惯着,身子更是娇气得厉害。
见有人呼唤自己,乔昕勉力睁了睁眼睑,“爹…爹爹…”
“快请大夫,你们都愣着作何,快请大夫啊…”
侯爷一急,众人纷纷往外跑去。
林楚河一见这状况明显不太对劲儿,便是清了清嗓子,唤了声乔叔叔。
乔老侯爷回头望他。
林楚河一笑,“乔叔叔,这吉时快到了,兄长还在府中等着呢。”
侯爷思忖着,“那楚河认为该如何?”
“依晚辈之见,不如先将乔小公子接入府中,先行拜堂之礼,然后晚辈定会请京城里最好的大夫上门医治。”
侯爷重重的吐纳着,此番关乎林乔两府之事,若现在请大夫上门,定会耽搁了时辰,眼下再无权宜之策,想着便只能妥协。
“看来,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见侯爷松了口,乔昕却不乐意了,一股脑儿坐直了身子,怒斥着林楚河:“拜什么拜啊,我如今都要病死了,竟还想着你那到死不活的兄长,你们林府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见方才还恹恹不醒的乔昕突然坐了起来,侯爷一愣,端详了她半响,心中一亮,才知这定又是她的一出苦肉计。
便将悬着的心放下,道:“昕儿不许胡说,且就按照你楚河哥哥的话办,先去林府拜堂成亲。”
乔昕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好生憋屈。
“爹爹,昕儿还生着病呢。”
侯爷不答,转头看向了林楚河,“我这小公子啊,劝不得打不得,性子刚烈得紧,实在不好惹,怎么将她请出门,你且自己看着办吧。”
林楚河意会,上前一步蹲在了乔昕面前,极其讨好。
“昕儿,可还认得你楚河哥哥啊?”
乔昕冷不伶仃看他一眼,“怎会不认得,不就是那林府传闻‘博学多才’的二公子嘛,不仅如此,我还记得你从前最爱欺负我,我都讨厌死你了。”
林楚河重重咳了两声,将心虚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身旁的侯爷,见侯爷没有反应,便又道:“昕儿可是在说胡话,楚河哥哥何时欺负过你了,如今楚河哥哥来接昕儿去林府,昕儿可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