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尉府且不同,因那太尉曾教导过太子几年,位高权贵,故而皇后娘娘待其比别的府邸要好些,各家王公贵臣们,都排着队想着法等着攀高枝呢。
然,无奈这林府的大公子要寻的是一位男子,正巧不巧,乔昕就是十月初九出生,以男装示人整十载,如此契合,也不免为一种缘分。
侯爷不冷不热,“这怎么能是卖掉?昕儿休要胡说,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乔昕不悦,“昕儿不愿乔府成为城中百姓的笑料,昕儿如今还未寻到心仪之人,自然不能恢复女儿装扮,男人就是不能嫁给男人,所以此桩婚事甚是荒唐,昕儿誓死不从。”
想让她嫁给林楚墨,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不过提到死,乔昕还是畏惧的。
犹记得那日,当得知爹爹同意林府婚事的那一刻,乔昕就闹过要坠井自尽,侯爷苦心相劝,她就是不愿听。
推开府人奔到了井口旁,望着底下那阴森森的黑洞,蓦地没了脾气,她抹了抹眼角那楚楚的湿润,可怜兮兮的望着身旁的乔湛夕。
“若我跳下去,哥哥会救我上来吗?”
乔湛夕愣了愣,“我…我不会让你跳下去的。”
虽是一场闹剧,但至此后,乔昕便再没提过‘死’字,不过却是闷闷不乐,绝过食,断过水,想以此来抗拒这场婚宴,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自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她,如何能左右荣国侯爷的决定,且只当她是小孩子过家家,闹上一闹便完事。
乔昕见一直以来的反抗不见成效,便在今夜哭着闹着让乔湛夕带自己去那怡香园,因为她见过怡香园的花魁小姐,想着若实在不行,就给那花魁小姐一些银子,让她代替自己过门,待明日那林楚墨掀开盖头,发现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定是不愿再还回来。
到那时,自己便能明哲保身,何乐不为。
可谁知,那青楼的女子全与那老鸨签了卖身契,乔昕那随身的银锭子还不够花魁赎身的,待她折返回来准备再取些银子时,却被侯爷逮了个正着。
“昕儿,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
昕儿讪讪一笑,正要解释,谁料不知趣的乔湛夕一阵风似的从院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嚷着:“昕儿,还不赶快,若是去晚了,等花魁被别家的贵胄公子抢走了,你赎谁去啊。”
才跑进,只见乔昕脸上白一阵紫一阵,再一转头,就是侯爷绷着一张像是要吃人般的脸立在那里,吓得乔湛夕一个趔趄,彻底打乱了这个计划。
如此看来给花魁赎身算是泡汤了,可乔昕还在费尽心思的思忖着还有何种方式可以避免明日的那场硬战。
“昕儿,你且听话…”
见侯爷又要长篇大论,乔昕灵机一动忙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哟,哎哟’喊了起来。
“昕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东西了?”
侯爷扶着她着急的询问着。
装病,对于乔昕来说轻而易举,信手拈来,毕竟从前就常常用此方式来哄骗爹爹而得以偷懒。
乔昕继续捂着肚子,双颊憋得通红,“不知道,估计是受寒了吧,爹爹且不用管我,我自去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好,昕儿莫怕,爹现在就去给你请孙大夫。”
将乔昕扶正后,侯爷又吩咐,“来人,将二公子送入房中休息,好生伺候。”
“喏。”
懂事的丫鬟领命,扶着乔昕慢慢悠悠出了庭院,绕到了南居。
躲过了侯爷的视线,刚进门,乔昕的病态一扫而尽,瞬间挺直了腰板,将房门重重合上。
“想让我乔昕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哼,门儿都没有。”
侍女知秋给主子倒了一杯热茶,压压惊。
“老爷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乎,竟会让二公子您嫁给那林楚墨,若奴婢是您,怕是早就撞墙而去了。”
乔昕淡淡接过茶具,仰头饮下,“不急,俗话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爹爹不仁,且就别怪我不义。”
“二公子可又有何高见?”
乔昕阴测测一笑,“知秋,去将我哥哥请来吧。”
知秋应道,正要出门,便见乔湛夕已经推门而入,不知这厮抽的什么风,竟换了身衣服,恐是方才那身长袍染上了尘土,对于天生有洁癖的乔府大公子,污垢是万万不能忍的。
乔昕瞪了他一眼,“还显摆?就不怕我再到爹爹那里告你一状?”
乔湛夕不予理睬,将身后那重重的一记包裹放到了乔昕的面前,努了努嘴:“喽,这些都是你要的东西,一样不少。”
包裹硕大,沉沉甸甸,全是银子和换洗的服饰,乔昕捏了捏,满意的颔了颔首。
“果然是我的亲兄长啊,如此大恩,昕儿真是感激不尽。”
乔湛夕望着她,有些迟疑,“昕儿,你可要想好了,若你一走,可就再不能回来了,你当真不后悔?”
“自然不后悔,”乔昕道,“若是爹爹让你嫁给林楚墨你愿意吗?今夜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若今夜不走,今后便再走不成了,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死人。”
装病,深夜,出逃。
这便是乔昕的最后一计。
她将那沉沉的包裹背到了身上,本就弱小的身躯更显得单薄。
“哥哥,娘亲去世得早,今后爹爹可由你照顾了。”
乔湛夕欲言又止。
乔昕又道:“哥哥,若明日林府来人寻不到我,你可知该如何解释?”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且不用管我们,倒是你自己…”
知道兄长的顾虑,乔昕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到如今,这已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了。”
正说着,便闻见另一个丫鬟前来叩门,“禀二公子,孙大夫已经在来府的路上,老爷让奴婢来问问,公子可感觉好些了?”
听言,乔昕忙隔着门咳了两声,“咳咳,且不用麻烦孙大夫,我自躺一躺便是了。”
婢子欠身而去,知秋道:“既然二公子决意离去,便是不好相劝,知秋支持你,如今天色不早,若是等到那孙大夫到便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