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晕晕沉沉的额头,被林楚墨这突如其来的一吓,倏然感觉好多了,竟比那孙大夫的良药还要管用。
乔昕讪讪咧开了嘴,“林大公子这是在说哪里话?你怎么可能会得罪我呢?是我自知天资不够,想是无法胜任大公子夫人这一位置,还望林大公子行行好,将我退回去吧。”
说来道去,还是想回乔府。
林楚墨深谙她的意思,一双冷幽幽的黑眸从她面前一扫而过,有一种能看穿世间百态的魔力。
“若我说不行呢?”
他道。
乔昕自生下来还从未见过像林家兄弟这样不好相处之人,林楚河便不说了,林楚墨比他弟弟还要阴沉,整日黑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样,若是日后谁人嫁给了他,还真是三生不幸。
“呵…呵呵…”乔昕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笑了两声,极度尴尬。
“林大公子这身子骨好好的,为何非要让我来冲喜?我可是男子,你就不怕我命硬,将你给…”
“不怕。”
“那…那也不成啊,我以后可是要娶妻生子的,林大公子难道就不纳小妾寻偏房吗?难道你是…”
“是什么?”
“难道,你是个断袖…”
此话刚一说出口,乔昕便忙伸手将自己的嘴给捂上,倒是平日里在乔府口无遮拦惯了,一时间到了林府,还面对这般不好招惹的林楚墨,难免会忍不住失误一两句话,如今只求对方能够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你说什么?”
果然,林楚墨眉宇又一沉,乔昕暗道不好,忙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但林楚墨却未曾就此略过,他那冰冷的目色顺着青白的锦被攀上了乔昕的眼睛,一本正经。
“是断袖又如何?总之我是不会纳妾的,你且就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待在这澜华苑中,林楚河有的,我一样都不会亏待你。”
乔昕一听,脸色‘唰唰’又白了几分,不寒而栗,抽动着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我地个好乖乖,怪不得林楚墨要费尽心思顶着满城流言蜚语娶个男娃当媳妇,原来还真是个断袖啊,那自己岂不是…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逃了?
乔昕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自己不仅不是个断袖,还不是个男子,若林楚墨脑袋被驴踢了要对自己用强,那岂不是就瞒不住了?倒时候被他扫地出门事小,突然恢复女儿身身份事大,毕竟这逸宁城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男子,突然变作女子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浑身抖了三抖,乔昕这才重整旗鼓。
“没…没想到林大公子竟是这般与众不同的人才啊,只可惜我这小身板,怕是…”
正说着话,一阵清风突然从乔昕面前闪过,紧接着便见乔昕重心不稳,直直的往前扑了去。
一个猛拽,乔昕大气不敢出,再一抬头,林楚墨的鼻息就在头顶盘旋,两人竟咫尺相近。
“啊!”
一惊,乔昕忙想要往后倒去,才知自己的手腕早已被对方拽住,方才就是被他这么一拽才会扑了上去。
“你想做什么?”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乔昕毫不犹豫就护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说这林楚墨不会要来真的吧?这光天化日之下竟这般着急?
见她捂胸口,林楚墨眉头蹙了蹙,将她又往后一扯,听闻她‘哎呀’一声,才将放手。
“林楚墨,你是不是有病啊?”
乔昕大呼委屈,使劲儿往里缩了缩,心说若他真要来强的,自己就大声呼救,就不信整个太尉府还没一人听得见?
林楚墨不理会乔昕这偌大的反应,只是幽幽望向了窗外。
“质似薄柳,弱不胜衣,我见过的众多女子都比你强,你身为一介侯府公子,难道就不曾自省过?”
“嗯?”
“罢了,与你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不过我答应你爹爹会好生历练你,今后也希望你能自己努力一些,不至于给乔侯爷丢人现眼。”
乔昕将头一歪,“历练?”
“从后日起,你便跟我来学吧。”
林楚墨道。
虽不知道爹爹想让自己跟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学什么,但乔昕知道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刚想反驳,却见知秋不合时宜的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她朝着林楚墨欠了欠身,便将药碗捧在了手心,欲端到乔昕面前亲手喂药,谁料刚一将药碗端到床沿边上,便被林楚墨给制止了。
“让他自己喝。”
林楚墨不由分说抢过了汤药塞到了乔昕的手中,乔昕一脸委屈,知秋忙道:“林大公子,这药还未凉,小公子端着会烫手的,还是奴婢来吧。”
“一个男子怕什么烫手?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贵小姐,你身为他的侍女,不能惯纵他,从今以后,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你不准插手。”
“可是…”
“还不出去。”
“…喏…”
知秋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看着林楚墨冷不伶仃的样子想是得罪了,便是再不敢言语,又将欠了欠身子,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乔昕,才将缓缓移动了脚步。
“知秋,知秋你别走啊,知秋你回来啊…”
乔昕望着她,一脸憋屈,横竖那林楚墨隔在中间,一个眼神投来都能寒死个人,乔昕根本不敢妄动。
待房门关合,林楚墨羽睫微微一眨,盯着乔昕。
“喝药。”
乔昕瘪着小嘴,“烫…”
“你不会边吹边喝吗?这种小事还用我来教你?”
林楚墨盛气凌人的架势堪比他那脾气,乔昕捧着药碗,不敢造次。
或许是还生着病,或许是早已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乔昕这次异常的听话,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不听话,吃亏的定然又是自己,与其让那林楚墨将汤药给自己灌下去,还不如自己慢慢喝。
乔昕将那口不服气藏在了心里,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想着待有朝一日定让他偿还回来。
林楚墨,咱们走着瞧吧。
本就对林府没什么好感的乔昕对林楚墨又增添了几分厌意,也顾不上这药是冷的还是热的,三下五除二就仰头喝了下去。
入口甚苦,却忍住了呕意。
林楚墨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对,以后药都这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