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难测!
小生吹了吹面前那滚烫的茶水,各桌上氤氲的热气弥漫了整个茶水间。
“四年前大魏犯我倾国,步步紧逼,使得我们孤立无助,险些到了走投无路之地,幸得萧将军挺身而出,为我们化解了这道危机,才得了这四年的太平,我等还来不得感激,萧将军就…”
“萧将军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如今被南璟玉逼死,南煜先不说,那百年来一直与我们争锋相对的大魏定然要伺机而动,若是到时候大举来犯,可如何是好?”
没有了可以庇护的大树,此等苟延残喘的倾国皇室,怕还抵不过大魏的三千精锐吧。
络腮胡捏了捏拳头,“罢了罢了,若要打仗便打,等兵部招募新兵我第一个就去报名,死也死个痛快。”
“对,我也要去。”
“我也去…”
……
众人难得意见统一,纷纷将茶水当做了酿酒干了下去。
而一帘之隔的雅间,却清静多了。
茶博士斟茶倒水,忙活了一阵子便被林楚河遣了下去,林楚河朝着林楚墨使了个眼色,林楚墨便微微侧头望向了一旁的乔昕。
只见平日里最闹腾的乔家小公子今日却异常的安静,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
“你在想什么?”
林楚墨问。
乔昕一怔,忙回过神来,却是郁郁寡欢。
“我…他们,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乔昕指着那厚重的帷幕问。
“哦?”
“他们说萧澍大将军被南璟玉逼死了,这是真的吗?”
林楚墨抿了抿热茶,道:“此事事关九州,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在府中时我便听闻过此事,更是四下派人多方打听,可收集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是真的…真的死了吗?”
“对。”林楚墨毋庸置疑将头一点,将茶盖严丝合缝的盖上。
萧澍对于倾国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乔昕虽顽劣,也知善恶分好坏,以前爹爹就常常用萧大将军的例子为榜样教导乔湛夕与她,故而在乔昕的心目中根深蒂固崇仰萧澍。
如今得知心目中的萧大英雄遇难,不免有些难以接受。
林楚河看着她哭丧个脸,有些打趣。
“哟哟哟,乔家小昕何时对国事如此上心?可是开窍了?”
乔昕眨了眨轻盈的羽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可不像你,整日里就知道跟在林楚墨屁股后面转。”
言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撇开萧澍不说,单单就如何能够引开林氏两兄弟的视线成功逃走便是个至关重要的难题了。
昨日还信心百倍的乔昕,此刻竟有些犹豫起来,一则没有帮手为自己开脱,二则自己的小伎俩怕是也瞒不过那林楚墨的眼睛。
见林氏两兄弟相对而坐,却不言语,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乔昕忙一笑。
“哎呀,这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就这个干坐着,你们且等着,我去让他们上些点心来。”
言着,起身要走,谁料刚一挪动步子,面前便扑来了一阵疾风,一件翠绿的物件从乔昕眼前一扫而过,乔昕一怔忙往后退去,便听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定眼一看,方恼怒起来,原来那是一方翠绿的茶杯,再回首,林楚河抛茶杯的动作还停留在半空中。
“林楚河,你是想砸死我吗?”
“不砸你砸谁啊?”
“你……”
乔昕不甘示弱,也拾起了一个茶具就朝着林楚河甩了过去。
平日里最见不惯他们打闹的林楚墨今日并未阻止,显得很安静,他凝神静气,竖耳倾听着馆外的动向,一双犀利的鹰眸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之间,沉住,再沉住。
当一只黑猫跃上屋檐,响起了细微的脚铃之声时,林楚墨知道时机已经成熟,用余光瞥了林楚河一眼,林楚河便主动挑起矛盾,惹乔昕发火。
随后林楚墨便在隐秘的袖口处落下一颗小石子,从那桌下悄无声息的击打在了乔昕扔过去的茶具上。
原本应该朝着林楚河面门而去的茶具被这力道一撞,倏然改变了方向,朝着窗外越了出去。
乔昕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导致,一时慌乱不已,可还来不得转身去夺,那茶具已经朝着窗户往下坠去,随即,便听见在那墙底下发生一声惨叫。
“是谁扔的?是谁要陷害本王?给我出来。”
乔昕慌张失措,忙奔到窗沿往下望去,只见一位华服玉冠的男子正捂着自己的头,朝着茶馆的二楼望来,两人不偏不倚,两双眸子瞬间相碰。
“……”
一惊,乔昕忙缩回了身子将窗户关死,再不敢往下看。
“乔家小昕看来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啊,你说这茶杯不落在别人头上,却偏偏要落在端王的头上,我们如今什么都没做,倒让这麻烦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可是冤死了,你且自己想好这么同端王解释吧。”
林楚河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端王是谁?那可是逸宁城里出了名的不好惹,是当今皇后娘娘亲兄长的长子,家底殷实,世代为官。
乔昕听闻过此人,虽说也是个王爷,却没见他办过什么正经事儿,不过人家是有皇后娘娘作为靠山,更与太子称兄道弟,自然比普通的王爷要矜贵一些。
“那个杯子是我不小心甩出去的,我…我不知道他在下面。”
乔昕一脸委屈。
“难道端王路经此地还要向你禀报不成?”
林楚河戏谑道。
“可是…可是…”
俗话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可如今乔昕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与林楚河斗嘴,真是想不到自己分明是堂堂侯爷府出来的人,竟也会害怕端王。
其实说来不是害怕,而是忌惮,毕竟端王杀戮太重,最爱将小事化大,大事破天那种,就算是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被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乔府向来与世无争倒也是清闲自在,若同端王府的人有了牵扯,还指不定他会怎么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定罪事小,牵连事大,爹爹岂不是会被自己连累?
谁人都知,皇后娘娘膝下无子,对待端王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