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晨光微熹的时候，几个侍女便早早地出来忙活掌事嬷嬷交代的事情了。两个身着鹅卵青色婢女服的姑娘睡眼朦胧，往北方望去，却发现楚靖骁的寝室内早早地点起了灯火。

“三殿下醒的还真早。”一个姑娘感叹了一声。

“是啊，不过我看见别的皇子府上都有高楼，为何偏偏三皇子府没有啊？”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问道。

“不知道。听说这是三殿下自己要求的......可能是因为梅妃娘娘。”

“梅妃娘娘？”

“恩.....是三殿下的母妃，她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在三殿下小的时候，她不知为什么被皇上关进了雀台里。那个雀台就是高楼，足足有九层，所以三殿下才特别讨厌高楼......”

“哎.....江公子，您也醒了。”

两个姑娘这才发现站在她们身后的江怀瑾，赶紧转过身向他行礼。江怀瑾礼貌地微笑，柔声道：“两位姑娘不必多礼，何况我只是道士，并非公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见江怀瑾脾气随和，便冒着胆子问道：“那，江道长刚才听见什么了吗？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江怀瑾看着两人有些窘迫的样子，明白了她们是在担心什么，于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姑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告退了。

这是江怀瑾第一次了解到楚靖骁的身世，没想到竟然是从几个小侍女的口中无意中听到的。

“天气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睡会儿呢？”

江怀瑾听见身后传来了楚靖骁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对方正站在门外，不过那身穿的他最为熟悉的玄色衣服，而是另一套更为庄重的华服。楚靖骁墨色的黑发不在随意梳捆，而是束起。

江怀瑾从未见过楚靖骁正经地把头发束好的模样，只是觉得一夜之间，他已经由一个玩世不恭的俊俏公子变得越来越符合“大楚皇子”这个身份了。

“我已经许久没练过剑了，想早起试一试。”江怀瑾道。

“我也觉得很久没见你用过青霜了，不如来切磋切磋可好？”楚靖骁望着一身白色道袍的江怀瑾，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他昨日让人给江怀瑾送去了新衣服，但是第二日，江怀瑾仍然穿着自己原来的衣服。

“那，便开始吧。”

江怀瑾话音刚落，画影与青霜便同时出鞘。

两把剑在寒风里相互碰撞，有几次好像迸溅出了转瞬即逝的火花。此时夜色将退未退，两人的身影就这样隐没在苍茫茫的雾霭里。

不知过了有多久，江怀瑾一个错身不及，被楚靖骁的画影挑住了道袍的下摆，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正当他失去平衡，打算用青霜撑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搂住了。他定神一看，楚靖骁正试图把他扶起来。

在身子被扶起的那个瞬间，他仿佛闻到楚靖骁身上淡淡的紫檀香的味道。

“你赢了。”待自己完全起身之后，江怀瑾微笑着对依然搂着自己的人说道。

“.......”而楚靖骁只是看着他，半晌才将扶着他的手臂收了回去。“你刚才为什么心神不宁的？”楚靖骁问道。

“心神不宁？”

“明明可以挡住的，却偏偏错过了。”

“也许吧。”

“我一会儿要去一趟皇宫。”楚靖骁一边说，一边将画影剑放回了剑鞘。

“恩，那我便等你回来吧。”江怀瑾道。这句话他在和楚靖骁住在鹤归山里的木屋中时说过无数遍，每次说的时候都是楚靖骁要去山下的集市里买米和菜的时候。

并且那时候他说这句话，并不会感觉有今天这么大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