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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苍山远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楚子靖已经背着昏过去的江怀瑾走了很长时间。北山阴气较重,什么邪灵杂碎都有,不过好在有画影和青霜两把剑的震慑,那些东西只是在黑暗里虎视眈眈地看,并不敢怎样。

江怀瑾常年吃饭清汤寡水,身上自然没多少肉,相比其他成年男子的体重已经算是很轻的了。因此楚子靖背着他也并没有觉得费了多大力气。“两人”走了大概有一天一宿,终于在山麓附近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此时天光渐白,东边的山岭上依稀看见晨光,山麓上坐落的小镇被雪覆盖着,楚子靖踏过那条未曾被人踏足的小径,向着一家客舍走过去。那客舍饱经风霜,已经陈旧不堪,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给它修缮。楚子靖推门进去,把柜台前的伙计吓了一跳。

“一间客房。”屋子里暖和的很,让已经冻了一夜的他感觉有些不大适应。

“你.....啊,你们是人是鬼啊?”那伙计仍然脸色煞白,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对楚子靖的话丝毫不理睬。

“你说呢?”楚子靖略带烦躁地回了他一句。谁知道那个伙计竟然走了出来,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后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他这一声喊得地动山摇,客栈的老板应声而出,拿着一个八卦镜,不断地往他和江怀瑾身上照。

楚子靖被这滑稽的俩人弄得有气也撒不出来了。他只得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最后一点银两,道:“我们不是鬼,是刚从北山过来的。这些银子可够一间客房?”

那老板到底是比伙计见识得多,见这位公子虽然有些狼狈,但眉宇间气度不凡,而且还肯出银两,便放下心来,抱歉道:“公子见谅啊。我们这个地方经常有邪物伤人,刚才见您背着一位....所以......”

楚子靖摇了摇头,他已经走的很累了,不想和他们多做解释,道:“罢了。昨夜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还是请掌柜快些开一间房,还让他歇息一下吧。”

那老板似乎看出了他的敷衍,不再多言,领两人朝二楼走去。这家客舍的二楼格局适中,既不阴暗又不潮湿,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但楚子靖从上楼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

他不是修道的人,即使有灵力法术,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有尸气。

“就是这里了。公子请歇息吧。”老板将楚子靖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后便告退了。

楚子靖把江怀瑾放在了床上,帮他脱下鞋袜,又帮他重新清理了一下小腿上的伤口。那伤口虽然还是肿,但经过他的疗伤,已经没有了浸毒的迹象。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将江怀瑾往里面挪了挪,自己则靠在了单人床的边缘。

他那身玄衣已经被山间的露水和山路的泥泞弄得又潮又脏了。背着江怀瑾的时候江怀瑾还醒过来一次,一醒来便发狂似的要砍他,他在躲闪的过程中又给了那身衣服一记重击——此刻他的外衣背后已经被青霜剑和树枝撕扯烂了,而里服湿漉漉的,整个人狼狈的像只落汤鸡。

江怀瑾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外边的白色长袍。他在被楚子靖放下的时候已经开始恢复意识了,只是觉得眼前仍然一片模糊。他轻轻地呻吟一声,伸手想去找自己的剑。却因为碰到了一个男人光滑的皮肤而彻底清醒了。

他不顾头疼,猛地坐起,看见楚子靖光着上身,正在擦着身上的水珠。那可能是江怀瑾第一次那么近的见到身材如此好的男人,楚皇子常年练习骑射,肌肉线条明显且分部匀称,而且他刚刚洗过澡,部分未干的水珠还挂在他胸膛上,若是江怀瑾是一个妙龄少女恐怕早就沦陷了。

可惜他不是。

江怀瑾一把将楚子靖推到了地下,因为措不及防,楚子靖在北山已经伤到的右手又被挫了一下。他想起身,右腕却钻心的疼。

“你到底是谁?”青霜剑已经归位,楚子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青霜冰凉的剑锋顶住了,只要稍稍动弹,青霜便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大楚三皇子,楚子靖。”楚子靖坐在地上,看着衣衫不整的江怀瑾不仅没害怕反而觉得有趣。

“大楚的皇子为什么会用辽巫的禁术!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跟着我!”江怀瑾的声音冷冽,神色决绝,与先前判若两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楚子靖笑了起来,用手挡开青霜剑,神色自若地拿去地上的衣服,继续擦拭自己的头发。“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会法术,允许你修仙道,怎么不允许我修巫道了?”

“你爱修什么修什么!你杀我师父就罪不可恕!”江怀瑾反手握剑,向楚子靖横斩过去,一道白光随青霜而去,势如破竹。楚子靖往后一闪,却看见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咋深的裂口。楚子靖意识到江怀瑾是玩真的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开始有凶光,但他却没有召起画影而是迅速起身,把江怀瑾压倒在身下,右手按着江怀瑾握青霜的手,左手钳住了对方的下巴,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嬉闹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那都是因为你中了凶魃的毒。我费劲心思才把你从北山弄下来,不是让你跟我找事的!还有就是,我之所以会巫术是因为我的母妃是西辽人,至于我为什么跟着你......”

楚子靖猛地低头,吻上了江怀瑾的嘴唇。江怀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到现在和人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趁师兄们睡觉,跑到他们怀里吓他们一下,至于亲别人和被人亲一点概念也没有。

青霜从江怀瑾手中滑落,他死死地盯着楚子靖。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别人与自己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对于这个“气急败坏”的吻,他却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流出,让他的骨头瞬间变得软趴趴的,他没力气推开他只能傻愣愣地等着楚子靖从他身上走开,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居然还有些高兴,他高兴他看到的那些画面系数都是幻觉。

“你.....被亲傻了?”楚子靖从他身上起来,盘腿坐在还躺在地上的江怀瑾身边道。此刻,他心里也是一片混乱,本来以为自己亲上去就会被他推开,没想到直到那个吻结束,江怀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三殿下。”江怀瑾从地上爬起来,语气中透露着平日不曾有的严肃。“还请您自重些,我误会你还对你出手是我不对,所以今日的事情,我可以全当做是一个相当恶劣的玩笑。”

恶劣的玩笑?楚子靖被这话给堵了一下子,他本来想看看小道长面红耳赤的害羞模样,却没想到在江怀瑾眼里,这就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他的眉皱了皱,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不自觉地弥漫满了尴尬。半晌,楚子靖妥协了,他将目光从江怀瑾身上移开,兀自拿起自己脱下的脏衣服,一边穿,一边对他说:“衣服帮你洗过了,天冷,赶快穿好吧。”衣服帮你洗过了,天冷,赶快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