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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有宠 第三十一章 阴阳相隔

两个人隔着几层台阶,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阮娘心中有悔,自然无颜面对阮绡,而阮绡心疼阮娘因自己才遭遇不幸,故不敢靠近,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却几乎成了陌路,这是阮绡最心痛难忍之处,也是最无可奈何之处。

“阮娘,你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好齐全了,什么时候再走,江南路途遥远,租辆马车,我带来的银子也许不够,再过两日,我让灼灼送一些过来,”她退后了两步:“没有别的事情了,你能同意去江南,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这便走了。”

阮娘看着阮绡慢慢走远,连忙小跑几步,也不顾肩膀疼痛,喊住了她:“伶儿!”

阮娘呼哧呼哧地扶着门框,忽然想起几日前,刘濬来如祉医馆时对她说过的话:“你看顾华伶长大,必然比本王更清楚她的品行和为人,她若有机会杀了荆运,早早便下手了,至于拖到今日?再者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哪里搞来西域善用的毒物,你怕是太高估她了。”

刘濬的眼神望向她,不说有锋利的冰深藏在眸中,也应差不离了,他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温度地继续说道:“被有心人小加利用,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华伶平日真是太骄纵你了。”

阮娘一瞬间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相依为命……正是相依为命,让她险些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奴仆……如果华伶的性命真的被她结束在那一日……她有何颜面再见夫人!

“小姐……我想见小姐……”

刘濬看着阮娘刷白的脸,听着她小声地哀求,不觉冷哼一声:“你那主子心善的很,大约不出几天就亲身来看你了,你且等着吧,不过在此之前,本王得奉劝你一句,若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你最好不要在华伶身上动心思,此事,我已不让她再插手了。”

阮绡慢慢站住,倾身看她,阮娘蹙着眉,欲言又止,半晌,阮娘还是摇了摇头:“走吧,小姐,多谢记挂……阮娘能照顾好自己。”

阮绡的裙裾被风轻轻漾起,仿佛镜中莲花,在一片安宁中悄然绽开,她白皙的脸上渐渐生出些血色,桃红的唇轻轻扬起来,娇俏的面容像极了三月的烟花,她眼睛微微一弯。

“好。”

阮娘目送她离开后,只觉得双腿发软,她扶着门慢慢走了回去,坐在椅子上,回想当日她寻找荆运时的场面,头还是一阵一阵地迷惘。

……

“芳沁……”

荆运的衣袍袖角都带着浓黑的血迹。

“阿运……阿运你怎么了!”

她扑过去时,他只剩下残存的一口气,平日里充满柔情的双眼,深深殷出了血,触目惊心,阮娘害怕极了,又不敢轻举妄动,便听荆运粗沉粗沉地喘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为什么……为什么华伶就是不放过我们……”

“伶……伶儿?你说伶儿?你怎么会被她……”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日屋中奇异的香味,一点一点钻进鼻息间,然后像雾似的,蒙住她的眼。

“不可能的阿运……你一定是看错了,伶儿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

荆运艰难地举起手,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脖颈上的伤口:“她在誉王府前,用刀逼我离开你……她刀上带着毒……她要我死……要我们分开……芳沁……给我报仇……杀……杀了她!”

说罢,荆运不等阮娘反应,便涣散了双眼,断了气,随着他的温度在空气中渐渐变得冰冷,黑红的血依旧停不下来地从嘴角一汩一汩往外吐,阮娘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又如何能接受心爱之人被陷害致死,她失魂落魄,抱着荆运的尸体哭喊,喊到嗓子破了血,整个人如被抛上云端,失去知觉,可她又不敢离开,荆运的话像钉子一样扎在胸口,无法忽略,她没有心思思考此事到底是不是华伶所为,只觉身上的血从脚底汹涌地冲向脑门。

她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杀了她……”

“帮我报仇……”

“芳沁……”

“芳沁……”

记忆中荆运离开的那日,和风畅暖,花香鸟语,阳光明媚如初,而她要与心爱的人阴阳相隔,不复再见……

阮娘迷糊成了一团浆糊,搅不开的一团浆糊,她是这明媚天日下的行尸走肉,一具无声的驱壳,快入夜,她在院落中找到荆运平日运货用的推车,将他抬上去,盖上自己的外衫,还用锦帕一点一点擦干净那张熟悉的脸。

“阿运,入土为安吧,其余的事我帮你做……报仇……我一定为你报仇……”

她拉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就像儿时,荆运让给她那个破旧的竹马。

“别哭了,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那你呢,阿运。”

“我们男孩子不玩这个。”

小小一团的她坐在竹马上东摇西晃,荆运不放心,就拉着马:“我来拉车你来坐,长大了,就当我媳妇好不好?”

“当阿运的媳妇有什么好?”

“我……我可以天天拉车,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好!那我要给阿运当媳妇儿!”

谁知一晃这么多年,她还没来得及嫁给他,一切就成了泡影。

阮娘夜里将荆运拉到城外荒地,还未安葬,便听身后传来“簌簌”之声,紧接着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冲过来,拿着锤子、榔头、上来就打,荆运的尸身被扯在地上被人鞭笞,她又害怕又气怒,但那些人却不伤她,她转身扑在荆运的尸身上,手臂钝钝一痛,不知是谁一棍子抡在胳膊上,只听“咯噔”一声,她的冷汗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紧接着一阵剧痛,让她失去知觉,无法动弹,那群人不再打她,也不再撕扯,其中一个蒙面人在她疼痛难忍时凑在她的耳边说道:“都是三殿下指使的,你可休要怪我们无情。”

说罢,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而她死死咬着唇,泪水汗水与血水早已分不清,荆运的身体又冷又硬,她趴在他身上,也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

“报仇……”

“无论是谁杀了荆运……我都不会放过她……”

……

阮绡驾着风刃很快赶回了学市,灼灼正坐在墙根上拔狗尾巴草玩,一身布衣的她蹲在角落里的样子活像一团刺猬,听见马蹄声,灼灼立马跳了起来,朝阮绡挥手:“这里这里,大小姐!”

阮绡勒马跳了下来,把缰绳交给灼灼:“辛苦你了,快回府吧。”

灼灼接过缰绳,小心地点点头,临走时按耐不住地问道:“大小姐一切可顺利?万一公子知道了……”

阮绡摇摇头:“不顺利,一进门就让府上那两个小厮撞见了,只怕公子迟早要知道,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灼灼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担心大小姐……”

阮绡愣了愣,一手抚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没事。”

取回扇面,阮绡步履如风地赶到学市口,正巧傅好刚买了蒸饼跑回来,她气喘吁吁地,看见阮绡安然无恙,停下大喘气道:“那家蒸饼好生意,门庭若市,排队排到现在……”傅好把蒸饼送到阮绡面前:“大小姐快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儿?要不去马车上吃吧,咱们得快些去南城。”

傅好自己嘀嘀咕咕着,扶着阮绡上了马车,阮绡抱着蒸饼,蒸饼正热着,她把绿豆面的放到傅好手里:“你也吃。”

傅好摇摇头:“奴婢用了些点心,现在一点儿也不饿。”

“谁规定不饿就不能吃的,来。”

傅好嗅了嗅蒸饼的香气,再也忍不住,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半晌叹了一声:“真好吃啊……”

两个人正吃得热闹,马车却忽然停下了,傅好“咦”了一声,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只见眼前两匹高大的马挡住了她们的马车,熟悉的两张面孔出现在眼前,一位是方才下朝的三殿下刘瓖,身着官服潇洒俊逸,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另一位是肃王刘缮,锦衣华服,昂着头气势傲然,像是刚刚出宫的样子。

刘瓖微微一眯眼,打起手边的扇子,瞄了眼刘缮:“缮儿,三哥说得对不对,一看就是大哥府上的马车……傅好,车里何人呀?”

傅好哆嗦了一下,垂下头恭谨地答道:“回禀殿下,今日出府的就奴婢一人。”

刘缮探着头想从帘子的缝隙看见里面的人影,却被傅好挪了挪挡住了。

刘缮不满地皱起眉头:“就你一个,怎么不下来问安?”

“这……这是奴婢的不是……可奴婢无礼事出有因……奴婢今早出门崴了脚……”

“少废话,你是不是跟大小姐一起出来的?”刘缮言语不善道。

傅好连忙摇头加摆手:“不是不是,今日大小姐让奴婢去南城摘凤仙花,并未跟来,肃王殿下知晓的,大小姐近些时日,练习您教授的武艺,所以睡眠尤其重要……”

刘瓖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瞪向刘缮,仿佛街坊间的女儿家争一个木娃娃,不满道:“缮儿,三哥怎么没有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