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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有宠 第十九章 荆运

华伶一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她从兜里摸摸索索,找出煮鸡蛋,在地上磕破了,三下五除二包个干干净净,对男孩说:“你的手青了,拿它滚一滚就好了。”

男孩顿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盯着华伶手里的鸡蛋:“用这个?”

“对!”华伶使劲地点头:“我试过,有用的。”

男孩走近她几步,看她眼中有一束坚定地光芒在闪烁,似乎就是东边那轮还未升起的太阳了,他伸出手:“那你帮我。”

华伶笑眯眯地,一把拉过他的手,轻轻用鸡蛋在上面滚来滚去,认真的样子不似他眼中看到的这般幼稚:“趁现在还留有温热,有点用,待会你去市集上买一些自己煮来滚,很快就好了。”

“好。”

“你是挨打了吗?你父亲爱打人吗?”她手里忙着,嘴巴闲得无聊就会打听别人的隐私。

男孩的手触感冰凉,她一点一点握住他的手心:“暖和吗?”

“暖和,”男孩哭笑不得地回答:“我父亲从不打人。”

“啊……那是你师傅打的吗?”

“师傅也不打人。”

“你父亲和爹爹都不打人,说明你是好人家的孩子,那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继续絮絮叨叨。

男孩子忽然抽手回去,冷肃道:“你问的太多了。”

华伶却没料到他抽手回去,鸡蛋掉在地上,跳了两下跳进草丛,华伶急了:“你这么莽撞,我一会还要吃的!”

“还真不嫌脏,”他朝她冷哼一声:“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华伶梗起脖子,气呼呼地,又有点不可置信:“你这么凶,对人这么冷,才会一个人住在这里吧?”

“关你何事?”

男孩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指向门口:“请你离开。”

华伶“腾腾”走下台阶,却不料脚下是青苔,脚下一滑,跌跌撞撞扑出去,兜里的瓜子花生并着橄榄撒了一地,门外躲着的怀糯赶紧扑过来接住她:“小姐……”

她扑到怀糯身上,两个女孩子都摔倒在地,而那男孩子只是面带冷意地盯着她们,像盯着一堆瓜子花生一样不带温度。

华伶摔晕了,却生怕将怀糯压疼了,翻身到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臂,眼睛里渗出泪花,男孩摇摇头,欲绕过华伶出门,却被她猛地拉住僧袍:“喂!你!”

男孩停下,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的华伶心虚:“你胆子还真大的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天皇老子也得听我把话说完,你,去把那个鸡蛋捡给我。”

“让你的丫鬟去捡。”

“这是你欠我的!”华伶狠狠攥紧拳头:“刚才我对你那么好,现在你却落井下石,真是狗咬吕洞宾!”

他狠狠往前一扥僧袍,华伶猛地松开手,惯性让男孩往前踉跄了几步,华伶哈哈大笑:“报应不爽。”

“你!”

华伶揉着肩膀,在地上稳稳坐好:“别你来你去了,你走吧,我放过你了,不过,你得记住了,你还欠我个煮鸡蛋呢!”

男孩有些不可置信,却恼怒异常,但碍于身份于骨子里那份贵族气质,他平息了片刻,打算不再理会这个小疯子,甩一甩衣袍大跨步地,几乎是逃离般的速度离开了。

怀糯眼冒金星,却忍不住啰嗦:“小姐这么一闹,往后咱们还怎么来啊!”

华伶撅起嘴巴:“那就不来了呗。”

怀糯气哼哼地:“万一人家真是天皇老子下凡,到时候上了天,想起今日这一出,看小姐怎么办。”

“我瞎说的,你还当真了。”

“那是,”怀糯拉她起身,替她拍衣服上的泥土:“神仙报复人,就改她命格,毁她姻缘,法子可多了,小姐不怕,怀糯怕得紧。”

“切,”华伶扑扑裙子上的土,小声嘟囔:“你见过哪个神仙被打成这样还装个没事人样子的。”

怀糯又开始新的一天的碎碎念,华伶最麻烦这个,觉得怀糯一定是被阮娘带坏了,就拉着她往外走:“既然我们都没有兴致了,就回去吧。”

怀糯啧啧着讲道:“回去没法跟夫人交代,小姐这一身青苔泥土……”

华伶撅起嘴巴,有点委屈,又有点难以招架地无奈。

其实母亲早就知道了吧,多少年后华伶回想在饭士山的种种,好像作为一个大人,更加能够贴近母亲的想法了,母亲愿意放纵她的天性,喜欢看她像山里顽皮的小猴儿一样跑来跳去,所以让她脱去锦衣华服,换成素衣布袍,让她的双手能够触碰山中的一切生灵,让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得发黑发红,露出天真幼稚的笑容。

“大小姐……”

“嗯……”

“大小姐,咱们到府上了……”

华伶猛然惊醒,府上,哪个府上……

看着她带些疑惑的目光,傅好嗤笑一声:“小姐做梦了,梦里还让奴婢去逮蚂蚱呢。”

华伶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到傅好的脸上,慢慢地觉得自己僵硬的身体有了知觉,脸上的表情也活泛了些:“我做梦了……”

“是。”

她环顾四周,发现马车早已经换了:“殿下呢?”

“下了山,殿下看大小姐睡着了,就把大小姐抱到咱们马车上了。”

华伶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我没有……出什么错吧……”

“没有,”傅好笑眯眯地:“就是一直要逮蚂蚱。”

华伶垂下眼眸,不敢看傅好略带深意的笑容:“梦见小时候的事了。”

傅好闪烁着眼眸望着她:“等大小姐有空了,跟奴婢讲一讲儿时的事如何?奴婢儿时在外颠簸,只经历流离失所的坎坷,不知道寻常女孩都玩些什么。”

“好。”华伶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把帷帽给我,我去集市一趟。”

“让盛郎照顾大小姐左右吧。”傅好道。

华伶摆摆手:“不用,你们都回去,我很快回来。”

“是。”

帷帽将她遮得严实,华伶跳下马车,顺着街道往前去了。

时至夏日,六月初六前后,华伶记不太清楚了,西坊中有香市,售卖各类生活物品,东坊是菜市,阮娘常常去,离誉王府有一些脚程,华伶往常不爱出门,所以香市并不完全熟悉,但她常去学市,看看哪家商人带来了新的游记,在乐器铺前听老板弹筝吹笙,还有一些面熟的画家售卖字画,多年历练,手笔更加精进,这氛围对于华伶来说是一种极致安静的救赎,只有在学市才能感受到商人之间的平和、他们视售卖的东西为自己生命的另一种延续,若是得意时,哪家老板都能随手拈来两句诗助兴。

但她今日是来买扇面的,绢帛虽贵但妨碍她写字作画,纸张用着顺手,但恐怕价格要低一些。她边走边考虑,还是觉得纸质更妥当。

买到竹骨折扇,华伶身上的钱也不剩几个,她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远处扇坊门口,捏着一把团扇左右翻看,华伶整理了帷帽,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的。

是华府那个奴仆,他仍穿着前两天华伶见过的破布衣裳,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她儿时听阮娘私下唤他荆运,荆姓不是豪门大户,难为他现在穷的叮当作响,还要来学市买团扇,虽不知这扇子是否买给阮娘,但他只要有心要接近阮娘,她就一时一刻无法放松警惕。

华伶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见荆运买了团扇,兴高采烈地往兜里一塞,抬步往誉王府的方向走去,这几年没有见,他老的厉害,甚至与十六岁的华伶差不多身高,两条罗圈腿走路磕磕绊绊并不利索,想来日子过得很艰难。

见他距离王府越来越近,华伶愈发觉得烦躁不安,她甚至害怕在偏门看见阮娘的笑面相迎,她怕自己狠不下心。

荆运来到誉王府偏门,正巧路过巡视的侍从,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空地上转了两圈,在西侧巷子口找个台阶坐下来,后拿出包好的团扇,举起来左右看,面带温暖的笑容。

华伶看侍从走远了,才慢慢往誉王府的大门走去,王府大门紧闭,一看便是主人未归的样子,她在大门前站定,不到片刻,她便抬步朝着荆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