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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有宠 第二十六章 暇月大人的记忆

刘濬一手扶住下颌,盯着刘缮:“我记得今年你的生辰赶在天贶节,打算怎么热闹?”

刘缮一听这个,顿时泄了气,那双常年带笑的弯唇一时垮了下去:“不瞒大哥说,陛下要我陪着母妃,顺道帮太子殿下处理政务杂事,似是不让我过了。”

陪着母妃这件事并非坏事,怪道刘缮如此抵触,上次在柘琅院中,他与阿姆提起来晚上陪母妃吃饭时,表情也是如此,但阮绡马上想到,刘缮的母妃不就是那位有名的筌贵妃吗?儿子这般不喜生母,又是为何?

阮绡这边一团乱麻整理不开,那边刘濬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天贶节那日我寻个理由让你出来,如何?”

“就知道大哥最有办法了!”刘缮顿时喜笑颜开,可见他今日过府来确实带着正经事,刘缮凑到刘濬身边,几乎是趴在他膝头,央求道:“大哥大哥,小弟还有一事,你知道我在后山养了好多哈巴狗,可否一起带来府上?”

天贶节有给猫狗洗澡的传统,可刘濬这院子里里外外都不像是养活物的地方,干净的仿佛天上的宫殿,如此挑剔的刘濬能同意才怪。

“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这……阮绡抚了抚脑门的汗,刘濬还真有让她瞬间刮目相看的实力。

忽略此时刘缮的喜笑颜开与吵闹的欢呼,阮绡即使没有抬头,也不难猜出,此时刘濬脸上的不满定然如江水滔滔不绝了,而他这次甚为宽宏大量,必有缘由,想来下一秒刘缮就要哭一哭了。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缮儿都答应!”

刘濬慢慢将双眸钉在阮绡身上,而刘缮似乎也刚刚想起身后还站着大小姐,于是脸瞬间白了一白,又黑了一黑,刘濬勾起唇角:“绡儿。”

绡儿?

阮绡抬起头:“公子何事?”

刘濬第一次在她面前吐出温柔的语气,而这温柔的语气让他的嗓音更加醇厚动听,似乎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魔力:“缮儿专攻武学,成绩斐然,不如让他教你剑法,你先学来看看,如何?”

如何?

她没有反驳的机会,这不是商量,至少从刘濬笃定的目光中她看不见商量的意味,而刘缮似乎比她还难以下这个决定,那稚嫩的小脸忽然红了一红,比天际的晚霞更加耀眼,比他身上这件竹叶青的戎服更加灿烂。

“绡儿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刘缮不禁转而看向阮绡,他在草篅院碰钉子那件事到现在都是心理阴影,更何况是指点剑法,搞不好几日就要见一见,他如何钢的过阮绡……岂不是要成为虎掌下的玩物?任其折腾羞辱?

“大哥……缮儿觉得吧……”

不等刘缮发表看法,刘濬已然起身,他拍抚两下素衣,好像上面粘有灰尘一般,又跺了跺脚,害怕粘上地上的土灰一般:“就这样决定了,都回去吧。”

说罢,刘濬卷上书抬脚就走了,剩下阮绡与刘缮两两相看,阮绡歉意地朝刘缮一笑,自认为笑的十分得体良善,不料刘缮恍如被雷击中,抖了抖身子,连笑窝都快抖落在地,他风一样地追刘濬的脚步,边追边喊:“大哥……大哥你等等我……咱们再商量商量啊……”

拜刘缮为师的事就在刘濬强制性地决定中开始了,期间刘缮有三日将自己关在府中闭门不出,每日对着墙嘀嘀咕咕念念叨叨,吓得他的亲大哥,太子殿下刘驲还专门书信一封询问刘濬,刘濬看见信,确如看见了刘驲本人,他虚弱地歪在美人榻上,一手搓揉着连伤疤都去的一干二净的手臂,一边黛玉似的清咳两声:“暇月,找来纸与笔。”

暇月在一旁,垂着眼,递上早就备好的纸笔,放在矮桌上一并搬上美人榻:“公子若要书写,不妨让暇月代劳。”

“不必了,太子殿下识得你我二人的笔迹,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是。”

刘濬执笔在手,半晌洋洋洒洒写了两行字,张开纸吹干墨迹,交予暇月折叠放入信封中。

暇月看了看内容,不觉抿住唇憋笑,刘濬抬眸扫了他一眼:“怎么,哪里不妥当?”

“暇月跟随公子如此之久,见过公子写的信,说不上百封,大几十封还是有的,公子严肃的时候写的内容大多冷淡,严厉,正正经经的,而眼前这一封,似是孩子们相互调侃之言,甚为有趣。”

刘濬放下笔,挑了眉看暇月脸上难忍的笑意,有些疑惑:“外人如此说倒罢了,怎么我身边的人反倒大惊小怪起来了?”

暇月一边装信一边道:“柘琅院的人暇月知道,嘴巴都严实的很,柘琅院外婢子们的嘴可管也管不住,都说公子自打接了堂妹来府上小住,便性情大变,许久不爱出屋子的人,无事也开始瞎溜达了。”

刘濬被暇月说的一怔,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看来王府的规矩要重新肃一肃了。”

暇月作揖道:“是暇月今日多言了,公子勿怪。”

刘濬摆了摆手,觉得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子燥热,遂站起身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胳膊和肩膀,方才那副弱柳扶风的虚弱样子仿佛只是梦一场,他一双黑眸盯着院外那树浓绿的香樟树,看西边的一束橘红的光融进万千枝叶之中,又如细碎的金片,滚落一地温暖,他从前是个害怕简单的人,所以在四方的院落里种了一大棵茂盛的香樟树,树下又铺满石子小径,可有时夜里归来尤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草篅院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她,而说到陌生,她对自己而言似乎并不陌生了,很多年前,孩童一般的他们,不甚招惹了缘分,得以在旧的年岁里偶然遇见,而她又因为一两句话启发了自己,他如梦初醒,遂有了眼前的一切。

看着暇月远去的身影,刘濬忽然觉得今日的暇月似乎比往日看起来开心一些了。

难道是他信里那句:“缮儿甚少见女子,不妨在府内多加婢子照料起居,日日相对必然不会再蹑手蹑脚。”

刘濬想了想,似乎是有些轻佻了。

“你,”刘濬指着一边像定海神针一般的盛郎:“把暇月手里的信追回来,我重书一封。”

“是!”

盛郎的眼忽然亮了亮,做出个俯冲的姿势,如鹰般迅猛地冲了出去。

盛郎跑到柘琅院外,从暇月手里追回了信笺,正巧二人在路上遇到从马厩回来的阮绡,她今日一身沁红的襦裙,着一双绣着白莲纹的鞋子,乌黑的发拧成一股歪在肩膀一侧,丝绦流苏缠绕在一股发辫中,灼灼耀眼,衬得她雪肤冰容,娇俏玲珑,仿佛腊月里的红灯笼化作人形,游戏人间。阮绡走到二人面前,俯身一礼,暇月与盛郎也还一礼,暇月起身笑眯眯道:“大小姐从何处来?”

阮绡的身高刚刚及盛郎的肩膀,与暇月不分上下,她抿唇一笑:“方才去马厩看了风刃,马夫说他这两日心情不佳,也不吃麦草,光顾着欺负公子的那几匹马儿。”

盛郎“哈哈”大笑:“公子的五匹马向来爱折腾,这次总算来了一匹马王,好好治治它们。”

暇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一上午照顾风刃,大小姐定然疲累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阮绡朝她温温热热地笑了笑:“你们忙着,我先回去了。”

等看阮绡走远了,盛郎低头,望着暇月若有所思的脸,疑惑道:“你有何指教?”

暇月看着阮绡的身影渐渐被树丛掩盖,静静地摇摇头:“无可奉告。”

盛郎气鼓鼓地嚷道:“我以为你盯着大小姐那么久,定有了什么新发现,还无可奉告,哼,”盛郎瘪着嘴巴叽叽咕咕:“神神秘秘的,准没好事。”

暇月垂下眼帘,目光愈发笃定,面色却一如既往地平淡安静,阮绡那身嫣红的襦裙像一条丝带徘徊在脑海中许久不散,她白皙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娇小的身形,还有来自于冷淡面容后,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含蓄礼貌,都与他记忆中惊鸿一瞥的那位稚气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暇月忍不住揪出多年前藏在脑海中,不同寻常的记忆。

新帝三十年,誉王刘濬行冠礼的当日,西宫在阮贵妃的布置下热闹非凡,一时肃穆沉静的雕梁画栋,都染上一股调皮的生气,阮贵妃多年体弱多病,年轻时只生了刘濬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故对刘濬百般疼爱。

得知新帝晌午下朝,不顾政事就先来西宫看儿子行冠礼,阮贵妃感动的涕泪涟涟,催促身边的人去景荣阁寻刘濬下学堂。

那五六年,阮贵妃凭着新帝对刘濬的疼爱,迅速恢复盛宠,在内廷一手遮天,对于此时的阮贵妃而言,有陛下的盛宠绵绵不尽,有外廷的儿子争气,遇到的每件事都足以喜上眉梢。

太子刘驲午时下课,带着弟弟刘缮坐辇车到西宫给陛下请安,午时了,誉王刘濬,今日的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陛下与阮贵妃以为他伴太子在景荣阁读书,刘驲却以为刘濬今日冠礼与太傅请假,直到两头人马碰齐,打听一番才知刘濬带着一队禁军人马出宫了,说陛下甚为头疼的那队西边来的匪帮,忽然在饭士山附近露出马脚,故刘濬一刻不敢懈怠地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