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莞渃姐姐大婚的那一天,因我住在城外,赶去温府有一段路子,我早早便起身,吩咐阿婉检查了贺礼,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上,前往进城的路,我见头顶的烈日晃得睁不开眼睛,才悠悠的放下了帘子,朝阿婉说道:“这婚事一成,温家的势力在朝中恐怕就更加壮大了。”
“郡主是担心威胁到咱们嫦氏吗?”
我有些忧心,虽然嫦氏一族在朝廷在后宫的根基强大,可是温家的作为的确让我担心,若真的有一天温家威胁到了嫦氏一族的利益,那该怎么办?
恐怕爹爹会第一个不答应,我叹了口气道:“好在后宫还有姑母在,前朝还有爹爹在。”
当我到了温府的时候差不多宾客们都到齐了,众人见我到来,忙让了起身,站在人群中间的子轩一见我,咋咋忽忽的道:“阿玺,你怎么才来?”
阿婉将备的贺礼递给了管家,我揪住子轩的袖口,喃喃说道:“我总觉得,刘太傅倒是可以给你找个媳妇儿,管管了。”
说话间,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什么,我心一惊,是般菁!很快她便消失在人群里。
辰王不在城中,难道他也能秘密的计划着什么吗?
我明知有一天他会威胁到华哥哥,我却不知道我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
子轩见我出神,寻着我眼神望去:“你在看什么?”
我扬起脸来,粉面微笑:“见一个熟人。”
子轩不禁失笑:“这里的熟人多得是。”忙催促道:“别看了,快进去吧,新娘子都到了!”
我的笑意如芙蕖新开,眺望着主殿里那一对璧人,忽然想起那日我与辰王大婚的场景,也是如此,受万人祝福,不觉有些心酸,僵硬的微笑挂在嘴角,换季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有喜娘抛喜糖不小心砸在我的头顶,一堆儿小孩围着我抢来抢去,我一不留神儿被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孩子挤向一边,有些重心不稳的差点磕在台阶上,幸好有人扶了我一把,可是他却,揽住了我的腰。
我猛地推开他,定睛看清楚此人后,才慌慌张张的道谢:“多谢德王。”
可我却看到德王那温柔许交织愈密,靠近些我道,“从前竟不知道你这般好欺负?一个小孩就欺负了。”
我僵硬的莞尔一笑,退后一步:“德王笑话了。”
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笑道,“你身上穿着这件衣裙甚是好看。”
我越发觉得这个德王奇怪起来,往些日子,我总跟着华哥哥,子轩在一起, 这个德王从来不会靠近,可是现在,对了?子轩呢?
我人群里寻找着子轩,见他被一团姑娘们围住了,我想他解围,他倒是向我抛来救命的眼神,
我盈盈道:“德王过奖了,德王还是快些入席吧。”
他颔首:“一起吧,这里人这么多,待会王妃磕着碰着哪里怎生是好?”
我颇有些为难,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摇头道:“德王先去吧。”这时见华哥哥,带着阿福携着大包小包的贺礼而来,嘴角的笑意荡漾着,看着我招了招手,“华哥哥!你来了!”
我迎了上去,走进华哥哥的时候,只见他眸子一冷,低声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幸好你来了,跟他说话,真是闷死了!”
华哥哥低声细语,带了几分不悦:“哼,这德王,前几日又在父皇面前与本太子作对,眼下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嫣然含笑,微微侧身,像儿时一样挽着他的手臂,却忘了现在不合礼仪,尴尬的松开了手:“呀,华哥哥别气了!”
我朝子轩的方向扬了扬脸,“你看,子轩哥还等着咱们解围,快走吧。”
我看着华哥哥朝子轩走去,看着人群里德王依然看着我,我没有回避,目光迎了上去,我为何要怕他?只是不懂这个人而已。
华哥哥搭着子轩的肩,进了殿,我看着二人,忽然脑海里拂过般菁的脸,她是要做什么了吗?
这样好的日子,各位世家公子皇族皇子公主们差不多都到齐了,这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与我寒暄,敬酒,这一杯接着一杯倒有些犯晕了。
阿婉扶着我去了厢房休息,一路上迷迷糊糊听见了今晚上还有什么歌舞表演,几个姑娘知道了子轩今晚要留下来,高兴地手舞足蹈也不离去了。
如此到了夜宴时,我看着满殿歌舞锦绣,不觉对上德王的眼,他露出沉着笑容,我微微拉了嘴角,撇开他的视线。
酒过几圈后,我略略觉得有些烦闷,独自撇下了阿婉一人出去透透气。
我穿着一身全新的玉兰紫繁绣银菀花宫装,在随珠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我裙边上的花纹十分精致,我不以为意地笑笑,伸手随便撩拨着道:“这么好的随珠,给我当个引路折子,姑母还真是下了血本。”
好久没有见姑母了,好久没有进宫了。
我突然留意到夜空中有芦花飞舞,我望着天怔怔出神。越走越远,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我坐在凉亭里,望着月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屈膝抱着腿靠在柱子上,想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我依稀能看到月光下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翩翩起舞,月色蒙蒙,撩人心怀,恐怕是饮了酒的缘故,才让我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我还有一支舞,没跳给你看。
我微微掩饰着失落,笑得和婉:“你回来了有什么用,温兰,始终是你我二人之间的隔阂。”
我轻轻一嗤:“我不想在意你。”
我的目光往四周一旋,不愿被其他人发现,便把随珠藏在了袖中,飞一样,荡来了许多芦花,我轻轻的打了一个喷嚏,捂住了口鼻,怎么怎么多芦花?想必是这里很靠近水塘边。
我素来对这些毛质内的物件过敏,便想着离去,却听到一个异样的声音传来,我凝神一听,一双脸羞得通红,虽然我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之事,可这女子情不自禁的娇喘,低低的呻,吟,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我忙想着离去,凉亭安静得如积久的深潭一般。越发显得女子的呻气越来越大了,还颠声儿撒娇着:“嗯.....嗯.....我好冷,抱紧我.....嗯.....”
我心中惊道,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温臣相家行这种苟且之事?
女子的娇喘在我耳边不断,我脚步慢慢移去,这种事被我撞见委实有些不好,捂着烧的通红的脸颊,慢慢的摸索着黑夜,突然耳旁一个鬼魅的气息响起:“没想到王妃有这么好的兴致在这里偷听墙角?”
我一惊,这声音既陌生又有点熟悉,我怎会受他如此屈辱?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德王你羞得放肆!不要以为我家夫君不在朝中你就可以欺负本王妃!”
他好笑的轻轻道:“这才是本王认识的王妃嘛,张扬跋扈。”
我眼珠微微一动,缓声道:“德王若是有兴趣课一继续的待在这里,本王妃先行告辞了。”
我扶了扶发髻上微微摇曳的珠花,那碧玉的质地,硌在手心微微生凉,我淡淡冷笑,从他身旁走过,听他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二人是谁吗?”
我看了他几眼,看不清他的脸,冷冷回道:“不感兴趣。”
他的笑意隐秘而轻微:“本王若说是太子,你也不感兴趣?”
我疑惑,想起刚才在宴会上不见华哥哥的踪影,华哥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寻到这里?我心生疑虑,这个德王说的是不是事实还不一定,我不能去任意猜测华哥哥。
可一想到般菁的出现,我心不安,我明白,面对颜如姐姐,华哥哥很难自持,可是他难道分辨不出来般菁不是颜如姐姐吗?
月光浅浅下,我依稀的看到德王望着我的眼睛,几乎要望进我的心里去,推心置腹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你想去看看?反正本王是许多疑虑,刚才我略略瞟了一眼,那个女子好像有几分眼熟。”
我身子一颤,鼻尖微微沁出汗意,难道真的是他们?
我思虑间,德王已经搂住我的双肩,脚下生风,衣魅翩翩而起,我的长发吹乱开来扰在他的脸上,他已经使轻功将我带到了芦苇深处,我十分反感德王的自作主张,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后,才撇开重重芦苇,探头出去。
月光流泻在塘边上,我庆幸今夜的月亮这么大,要不然我什么也看不见,果然,我看清了那两具交织在一起的身体,在草地上翻滚着,暧昧的气息在脸上流转。
女人的头发把她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华哥哥伸出手,拨开她的长发,手一触碰,女人一只细白柔嫩的手捂住了他的胸膛,然后滑到腰上,她像只小猫咪一般,爱娇的在他脖颈上摩擦,说不尽道不出的可爱缠绵。
是华哥哥,那个女人是般菁!
我有些不明,般菁为何为了什么才会把着辰王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不禁已清白来取悦华哥哥!
我正打量着德王的神色,他却凌空而起,消失在我的身边,我攥紧一把芦苇在手心里,华哥哥怎么这般糊涂!
眼中添了几分憎恨嫌恶,看着德王离去的方向。
没过一会儿,四处惊起:“抓贼!快抓贼啦!”
“快快!快!去那边!往那边跑了!”四周的呼声慢慢朝我包围而来,我一乱,抬头看着黑影落在我的身边,躲芦苇里,见塘边上的二人也是慌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