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木江行?
木江行是谁?
纪菀青躲在灌木之后听得云里雾里。
一旁的灵鹃一眼就瞧出了亭里的二人不对劲。
只见那亭里的女子肌肤未施粉黛,却洁白如雪,唇瓣未涂唇脂却朱红如樱桃,石榴果实般整齐的皓齿轻微浮动,温柔地发出俏丽之声:
“公子,你别着急,你听姐姐慢慢给你说。”
玉裁眉头紧皱,立在一旁,手里还捏着那一函信片。
“公子,你几年多大了?”
木玲珑眨着眼,一脸认真地问道。
玉裁咂咂嘴。
“十……十六岁。”
“公子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木玲珑接着问。
“不,不知道。”
玉裁被问得一愣。
“我只知道我爹说我是九月初一生的。”
木玲珑微微一笑。
“公子,不平将军不知道你的生辰也难怪,其实你的生辰是八月廿三,那日正好是寒露,姐姐记得很清楚。”
“什么?不平将军是谁?”
玉裁一头雾水。
木玲珑慢悠悠地道:
“不平将军就是你的养父,玉鸣是他的化名,他原本是徐国的中将军,鱼不平。”
“你在胡扯什么呢?我爹怎么会是徐国的将军?”
玉裁一脸不信,斥问道。
木玲珑耐心地解释道:
“公子,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可这确实是事实啊。
鱼字正是玉字的谐音,又所谓不平则鸣,你的年纪正好对得上,你又有小姐的玉纹章,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纪菀青已入了典军四品安人境,耳力极好,隔着灌木听得真真切切。
当听到“徐国将军”四个刺耳的字时,纪菀青立马脸色大变,柳眉倒竖。
“徐国”两个字在她的心中是段难以磨灭的痛楚……
“公子,你知道你脖子上的玉纹章的来历么?”
木玲珑伸手揽着玉裁脖子上的玉纹章,问道。
玉裁半摇着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我爹没告诉我,只说这是个宝物,是我的护身符,让我好生保管。
我从记事起就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身,怎么了?有什么来历?”
“这玉纹章是小姐的……”
木玲珑突然低下头,眼角泛红,抽泣了起来。
“呜呜,这玉纹章是小姐的,小姐的,小姐……”
“小姐?是谁?”
玉裁急忙问道。
木玲珑突然身子一倾,扶在玉裁怀里,玉裁一脸尴尬,两臂摊开。
“你,你这是干什么……”
木玲珑泪眼涟涟,呜咽道:
“小姐,小姐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纪菀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短短半炷香的功夫,纪菀青承受的打击太大了。
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背着自己和别的女子私会,而且他似乎和徐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玉裁,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菀青正内心纠结着,只听亭里的木玲珑又喃喃道:
“小姐,小姐是徐国的世子妃,这玉纹章就是她的贴身之物,奴婢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是说,我,我是徐国人?”
玉裁惊愕异常,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的亲生父亲是徐国世子木成康,你就十七年前的公子江。”
木玲珑伏在玉裁怀里,抬起头来,明眸善睐,口里掷地有声。
纪菀青听到这,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原来一直以来和自己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的男子竟然是敌国宗室后裔。
……
当年自己随母亲回淮南省亲,徐兵攻入淮南,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被兵卒奸污杀害。
纪菀青脑海中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杀声四起的夜晚。
自己缩在行宫的柜橱里,门缝外的母亲被杀入行宫的兵卒按在桌上蹂躏奸污。
纪菀青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胸膛被徐兵的刀剑刺入,鲜血四溅,在空中散成一幕血雾。
而母亲为了不暴露自己,临死前也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纪菀青耳边回响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咒骂,零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交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纪菀青从此便立誓要灭尽徐国,便毛遂自荐来到钟离,拜入典军,扶持失意公子风元白,以图两国联合吞并徐国。
……
纪菀青此时听到玉裁竟然是徐国宗室后嗣,便如五雷轰顶一般,轻声自言自语道:
“玉裁,你……骗得我好苦……”
灵鹃在一旁也隐约听到了什么,看到纪菀青额头上香汗淋漓,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的样子,轻声安慰道:
“小姐,我们,我们走吧。”
纪菀青半蹲着身子,一手撑在腰肢,一手拦着灵鹃,呵着气悄声道:
“鹃儿,这事你不要说出去,要不然玉裁在典军就待不下去了。”
灵鹃愕然。
“小姐,你,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纪菀青没有答话,继续侧耳听着霜蕊亭里的动静。
只见木玲珑扯着玉裁的衣襟。
“公子,你不要太难受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真相,我会陪着你的,以后我来替小姐照顾你。”
“好么?”
木玲珑瞧着玉裁俊逸的面容,轻轻踮起脚尖,唇瓣悄然贴在了玉裁的双唇上……
纪菀青见状,急忙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发出声响。
玉裁哥哥,你……
灵鹃看着亭里的女子亲吻着玉裁,一时尴尬不已。
纪菀青心灰意冷,冷着脸果决地抽身离去。
摸了摸手里盛着馄饨的箪罐,还是温的。
……
玉裁瞪大了眼睛,口边散发着木玲珑身上的女儿香,玉裁连忙推开木玲珑。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以目前所有的证据来看,你就是木江行,一定是。”
木玲珑娇嫩的小舌舔了舔嘴唇,媚道:
“公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玉裁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作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木玲珑,吼道:
“我……我不信,我不信!”
玉裁的喊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
玉裁朝木玲珑喊罢,便逃命一般地奔出霜蕊亭,木玲珑在身后大声呼道:
“哎,哎公子你去哪?”
玉裁边跑边抹着泪。
“不!不可能!我爹是镖师,怎么可能是徐国人,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打小在钟离长大的玉裁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是徐国人的事实。
在沈国和钟离两国人眼中,徐国人都是残暴不仁,无恶不作地魔头,所以任凭木玲珑说得多么头头是道,玉裁拼死也无法相信。
……
芙蕖山下的水华宫巍峨地在岛面上铺开着。
玉裁一路疾奔,一直奔到了水华宫的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