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一大早就由小厮伺候着更衣准备入宫,飞索则立在一旁回话,一个多月前他们本是在凉州办公差,后来得知太后薨逝的消息才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如今凉州传消息来,在夙夜离开后当地官员已将他安排的事务处理妥当,此番传话来是为了让他放心。
“老大那边有动静吗?”夙夜微举着双臂,好让小厮系上腰封。
凉州的事动到了大皇子的人,夙夜也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
“目前看来端成王倒无异样。”飞索答道。
夙夜点点头,不再说话。
看夙夜准备出门,飞索终于忍不住在身后说道:“听说表小姐昨日受了委屈,早知道那日在江上王爷就不该出手救人。”
前一天去丞相府送东西的正是方才给夙夜更衣的小厮,听了飞索这话,夙夜不由回头瞪了那小厮一眼,小厮一个冷颤便不敢再抬起头来。
“表小姐给人委屈在先,又怎好意思自己称委屈?”那小厮倒是把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讲给了夙夜听,夙夜的心里自然就先有了计较。
“堂堂相府小姐,惩治个下人而已,谁敢叫委屈?”飞索不解,往日见王爷和表小姐也是兄妹情深,偏生来了个苏滇公主让王爷偏起心来,其中的缘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所以是不敢叫委屈,并不是不委屈?”夙夜继续向前。
飞索一时语塞,停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您这态度让表小姐知道了她就该伤心了。”
“此时只有你我,她如何知道?”夙夜回头望了飞索一眼。
“主子,”飞索忙跟上,“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在外面什么时候多过嘴?只是从凉州回来后,我有些看不懂您办的这些事了。”
看不懂吗?夙夜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前行,他自己也有些不懂,最近总觉得心思浮躁得很,好像有种飘飘荡荡无所依的感觉,如果那位苏滇公主真是那个人,她就没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他送了两次东西给她,她竟没有回只言片语,哪怕一个“谢”字呢,也不会让他昨晚想了半夜的为什么。
“我知道表小姐素来对你们不错,”夙夜跨上飞索牵过来的马,“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不讲道理吧?”
说完,夙夜掉转马头策马而去,留下飞索哭笑不得,主子这是在说他不讲道理?他还不是怕主子伤了表小姐日后不知道怎么哄?如今看来倒成他多事了。
辰影今日起晚了,跑到夙夜卧房只见小厮在收拾,忙又追出门正好看见夙夜扬长而去。
“起的这么晚,是不是活腻了!”飞索正无处发泄,见辰影跑过来忍不住一脚踢过去。
“你又发哪门子的邪火?”辰影躲了过去,朝夙夜离开的方向追上去,虽然他们两个不能入宫,可来回的路上还是要跟着主子的。
飞索也跟上来:“你说,主子对表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辰影看着夙夜的背影笑道:“我瞧着对表小姐应该没意思,对那苏滇公主倒是上心了!”
“你少满嘴胡吣!”飞索斥道,打心里不愿相信辰影这话,“主子和表小姐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辰影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虽然也是事事为了主子好,可是却不够顾及主子的感受。我呢,跟你不一样,只要主子喜欢就行,还有什么比主子开心更重要的呢?主子开心了我们才能好过不是?”
“你便是最愚蠢的奴才!”飞索虽说如是说,心中也认可了几分辰影的说法,他又不是非得一心盼着主子做皇上,主子对谁上心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
霄羽进宫向皇后请安,早有一屋子的后宫嫔妃等在那里,还有几位王妃也被皇后叫进宫来见未来弟媳。
霄羽行了一圈礼,也收了不少见面礼,在淑妃面前行礼并接过她赐的珊瑚手串时,霄羽竟发现眼眶温润有想流泪的冲动,那是原主的姑母,她却没道理掉眼泪的。
她克制住自己走向下一位妃子,入宫之前她指点着阿锦为自己装扮了一番,虽然苏滇和大吴接壤,可民众在长相上还是稍有不同的。
阿锦在霄羽的指挥下将脂粉调色然后为她上妆,完成后连青墨都有些呆,明明还是霄羽那张脸,可看起来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同了,更偏向苏滇人的长相了。
就因这脸上的妆容也不能哭呀,霄羽在心里劝解自己,再说了,你可是卧底,哪能这么容易动感情?
好容易一圈礼见了下来,皇后便开口向几位王妃道:“如今你们也都认识了,老七成亲还得三年后,霄羽公主在京城无依无靠,你们这些妯娌总要多照顾些。以后不管办花会还是办诗会都要想着叫上她,莫让她落了单才好。”
几位王妃齐声称“是”,皇后点点头:“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们跪安吧!”
从皇后宫里退出来,霄羽又被拉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不过是位未过门的王妃,未来的三年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所以众人只是不咸不淡地说句以后常走动便都散了。
淑妃刚在沁芳宫门口落了步辇便有宫女迎上来施礼道:“娘娘,王爷正等着给您请安。”
淑妃点点头刚跨入院中,夙夜已经从殿里迎出来快走了几步在淑妃面前一撩长袍半跪了下来:“给母妃请安!”
淑妃原是张崇京的亲妹子,张家出事的时候她虽圣眷正浓却不过一个嫔位,仗着当时怀了身孕在皇上面前很是哭闹了几番,谁想案子还未落地大哥就在狱中自缢身亡,朝中纷纷参他畏罪自杀,嚷着要严惩张家人。
后来皇上虽只判了张家人流放,但到底伤了淑嫔的心,极度悲怆之下竟然小产了,更是因为那次小产伤了身子,太医当时便断言以后难再有子嗣。
适逢夙夜生母病逝,皇上也有心安慰淑嫔,便将夙夜送到淑嫔膝下抚养,甚至还抬了妃位。
当时夙夜已经十岁,生母病逝时他便知道自己的命运,少不得要指给哪位娘娘养的,他本来心中对此事颇为抗拒,但当知道是淑妃时便默默地接受了,甚至心里还有几分庆幸。
淑妃是张之瑜的姑母,她正为张家伤心着,夙夜则为生母悲伤着,二人互相安慰着,竟也生出情同母子的情分来。
数十年的相处下来,母子二人的感情甚至比其他宫的亲母子还要好,如今淑妃见夙夜行礼,便笑着打趣道:“莫不是知道我今日能见到你那未来媳妇儿所以特意跑来打探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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