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霄羽听屋内传出微弱的声音便忙推门而入,却见关山远抬头向她凄然一笑:“好像挺过去了,姐……”
霄羽眼眶一热,忙上前为关山远解绑,却见他的双手手心中都因为用力握拳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待到完全帮关山远解开,关山远便脱力一般躺在床上,霄羽为他擦去额上的汗说道:“先尽快休息一下,谁也不知道下次……”
霄羽没能继续说下去,她看到关山远因为方才用力过久而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心里陡地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青墨,”霄羽转过身,“回怀瑾苑把我的被褥搬来吧,放到书房那屋。”
“把阿锦也叫来,我们几个轮流休息,山远这边必须不眠不休的盯着。”
青墨没动:“我多叫几个人守着就好了,不必您亲自盯着。”
霄羽却摇头:“不必太多人知道此事,况且谁也不知道他会出现什么状况,我在这里总归会好些。”
万一关山远撑不住,她还能再配副药给他。
在霄羽原本的计划中,这解忧散虽让人成瘾,可到底并没有太过强的药效,熬过三天的发作也便差不多了。
可三天后,看着被折磨的憔悴不堪的关山远,霄羽却有些不确定这条路会有多长了。
比起第一天,关山远发作的已没有那样频繁,可每次霄羽都以为已经成功了的时候,关山远就会再忍受一次瘾发的痛苦。
“再坚持一次。”霄羽对关山远鼓励道,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要撑不住了,可面上仍是要坚定地给关山远信心。
关山远点头,却不愿多说一个字,他这几日虽然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可心里却把这个世界诅咒了一个遍,甚至包括霄羽。
最痛苦的时候,他无比的恨霄羽,恨霄羽给了他希望,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忍受这种惨绝人寰的苦痛。
清醒的时候他又拼命告诉自己霄羽对自己是好的,那些在混乱中的恶毒念头统统不能再有。
就在这种来回的拉扯中,关山远只觉自己从身体到精神都已精疲力竭,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身处何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看着关山远昏昏沉沉的睡去,霄羽再一次红了眼眶。经过这件事,她突然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的要脆弱。
走到屋外,落日的余晖洒在院中,给那棵已经光秃秃的梧桐镀上了一层金色。
霄羽忍不住叹息,青墨在身后掩上门道:“阿锦去取晚饭了,用过后您就赶紧歇下吧,今晚还不知要怎样呢!”
霄羽没有说话,关山远发作的间隔已经越来越长,第一日晚上发作了两次,第二日夜里一次,今晚应该不会发作了。
小院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霄羽望过去,阿锦正一手拎了食盒一手推着门向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再望过去,竟是夙夜跨进门来!
“你怎么……”霄羽忙向门口快步走去。
“实在是纳闷,所以过来看看。”夙夜微笑着解释,倒不像中秋那晚那样找借口了。
霄羽忍不住伸手覆上夙夜伤口的位置:“伤怕是还没好吧?”
夙夜心中一动,将那只手捉住,望着霄羽道:“小伤,不碍事的。”
霄羽直到被夙夜握住手才觉到自己方才有些忘情,干笑一声便将手抽回来:“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你若肯去看我,我又怎会乱跑?”夙夜说的不加掩饰,倒让霄羽脸上一热。
阿锦在一旁轻笑出声,霄羽发现两个丫鬟都在不远处站着看戏,便板起脸转头道:“别在这儿站着了,把饭菜拿进去给山远用饭吧!”
阿锦应了一声,正要去却又回头道:“王妃,不如您和王爷回怀瑾苑说话吧,这边没地方院里风又大。”
霄羽脸上微微一红:“要你多事!”
待到阿锦和青墨进了屋,霄羽到底怕夙夜受了风,向他说道:“那就去怀瑾苑吧!”
走出院门,辰影和飞索两个都在,显然也是不放心夙夜的。
“可用过饭不曾?”到了怀瑾苑,霄羽觉得腹中空空便不由向夙夜问道。
之前几日虽然一直悬着心忙碌,可竟不曾觉到过饿,不知怎么今日见了夙夜就饿了。
“还未。”夙夜摇摇头。
“阿……”霄羽正要唤人,突然想到青墨和阿锦都留在了关山远那边,再想叫个别的人,却发现她完全不记得任何一个丫鬟的名字。
刚好有丫鬟进屋奉茶,霄羽正要使唤她,只听夙夜先开口道:“秋荷,去厨房看看还有饭菜没有,我和你家主子要用饭。”
秋荷放下茶便应声出去了,倒让霄羽想起来这怀瑾苑还有夙夜的人。
“我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了,”霄羽面露不快,“你是不是派人在这里监视我呢?”
夙夜望向霄羽,仍是如雪的肌肤黛青的眉,一双眸子正满含娇嗔的看着他,虽面上看起来正生着气,嘴角却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几日不见,她虽仍是往常叫人心底忍不住惊艳的模样,可却清减了许多,消瘦的身形让人担心是月宫的仙子幻化,一不小心就会随风飞走似的。
“你便是这样猜度我的心?”夙夜反问,心中却并不急恼,他有的是时间给她看清他的心意。
霄羽却被这句问的语塞,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此刻的气氛颇为暧昧。
守着关山远的这几日,她时常想起夙夜,惦记着他的伤也忍不住回忆二人之间的相处。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出于愧疚才对夙夜牵肠挂肚,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有两个字便足以形容当时的她,“相思”。
见霄羽不说话,夙夜又怕她真以为自己不快,便又忙笑道:“若我真在你这里放了眼线,又怎会巴巴的跑来听你说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霄羽这才想起她曾许诺要亲自告知夙夜关山远的事,又想起自己那日给夙夜煎了一碗药之后都没再去好好探望过他。
如今他来了,明明她是欢喜的,却不知怎么将话越说越远了。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