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羽打量着少年额上亮晶晶的汗水,和嘴边与他那年纪不相称的假笑,不禁对这位二爷产生了几分探究的兴趣。
说起来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放在霄羽穿越前最多就是个初中生,可或许是古代人早熟,面前的这位少年郎说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却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你就是关家二爷?”霄羽不答反问,心中却在想,不知道在关羽之后,姓关行二的男子大家都是怎么称呼的呢?
关山远也没有回答霄羽,却是提起剑打量了一番上面的豁口,最后冷笑一声将剑掷在地上。
霄羽看着少年桀骜的模样微笑:“用剑来做这些事到底不顺手,不如用斧,省力气还痛快。”
关山远有些诧异,又打量了霄羽一番,却见对方并不像是调笑,默了一下才一拱手:“关山远。”
霄羽也学着他的样子向他拱手:“霄羽。”
少年却是一笑:“女子才不这样行礼!”
是位英俊的少年,笑起来犹如秋季里的金黄麦田竟让人心旷神怡。
“无妨,”霄羽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又不是你们大吴人,不必守你们大吴的规矩。”
少年犹豫了一下,向着霄羽走了两步,在二人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下:“嫁到大吴便是大吴人了。”
“然而现在还是待嫁。”霄羽不甘示弱,她还能被一个孩子给说住了?
关山远放弃那个话题,却是有些诚恳地说道:“你不该住到关家来。”
“该不该的也不是我说了算,”霄羽说着向阿锦二人使了个眼色,她们便向周围看了一圈又各退了几步守了两个方向,“况且谁也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关山远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霄羽不知他话中所指,看了看那片东倒西歪的小竹林,笑问:“这片竹林是碍事了还是打算另种他物?”
少年偏过头看了一眼,唇边又浮现了方才的嘲讽:“姓关的人住的地方也配养这些高洁之物?”
霄羽失笑:“难道你不姓关?”
少年倔强地将脖子一梗:“我的‘关’是父亲给我的‘关’,可不是他关山海的‘关’!”
霄羽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霄羽看看日头,向关山远笑道:“晌午了,去我的怀瑾苑用个午饭?我新找了个厨子,还没试过菜呢!”
关山远听到这个提议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我比你小上几岁,那也是个男子,是这家的主子,你这么随随便便请我过去共同用饭,不怕我带累了你的名声?”
霄羽却向怀瑾苑的方向迈开了步子:“你是担心我害怕别人的看法,还是你自己害怕别人怎么看?”
“哼!”关山远果然冷哼了一声跟上,“我就快跟这个家一刀两断了,怎么可能有我怕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到了怀瑾苑关山远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他还不曾跟一个女子单独用饭呢,可正是自尊心极强的年纪,因此他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说道:“还好这是顺平王府给收拾的,不然我才不会跟你过来!”
霄羽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提起方才的话题:“你打算怎么跟关家一刀两断?”
“自然是离开这里。”
“去哪里?”
“旁边,旁边有一处小院,是父亲和母亲年轻时住过的,虽然老旧了一些,但还能住人。我住进去以后关山海就不会动拆它的心思了。”
“以何为生?”
“再做打算,便是卖苦力,哪怕讨饭,我也不会受关家的一丝施舍了!”
“为何要如此?”
少年没有回答,他深深地看了霄羽一眼,面前的人自是有种别人没有的亲和力,让他不知不觉说了许多,可再往深里说却是不能了。纵使他知道面前这位公主也是和他一样为关家所不喜的,纵使他直觉这个人是可靠的,可有些话,他到底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霄羽一下,便意有所指地说道:“关家太脏了!”
霄羽也沉默了一下,她能感觉到面前的少年背负了心事,且无人诉说。就算他看起来光鲜亮丽锦衣玉食,可这样的年纪丧父丧母想来还是苦了他。
“不管你是不是离开关家,我这里总是能给你一些帮助的,”霄羽斟酌着说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少年又是一脸自嘲,“你帮了我也是白帮的。”
霄羽佯装不满,质问道:“所以你认为我想帮你是有所图?还是,在你心里人与人之间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到底是年纪小,见霄羽不高兴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忙站起身:“只是不想连累你。”
霄羽一笑,冲他向下摆手:“坐吧坐吧!”
关山远见状也懊恼方才露了怯,怏怏地坐下却什么也不想说了。
霄羽只得笑着向他的方向探了探:“咱们结为异姓异族姐弟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穿越前她并无兄弟姐妹,虽与道上混的人称兄道弟却不敢交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弟弟情结在作怪,看到这个与原主的二弟弟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她就想拉着人家结拜了。
关山远又被唬了一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霄羽也是一脸不解,“很过分吗?”
好像……也没有,关山远冷静下来:“可是,为什么呢?”
“觉得与你投缘啊!”霄羽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在大吴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如果能有一个弟弟记挂着我,或者让我记挂着他,可能心里就不会总是空落落的了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关山远还是不敢相信,“所有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的。”
“我只关心我所看到的,”霄羽认真地看着关山远,“别人口中的你我不关心。”
关山远倏地觉得眼眶一热便马上撇过头不去看霄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也不看霄羽地开口:“与我结拜了可再没有割袍断义一说的!”
“那是自然,既是结拜了便至死都是姐弟。”霄羽说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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