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羽和青墨仍是坐在马车中，夏既明在车外骑马慢慢跟着，一路倒也无话。
直到卯盛街尽头，再转过弯便到关家大门口的时候，霄羽突然听车外夏既明向什么人发问：“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霄羽猜着车外的情形，忙唤车夫停了车。
青墨掀起车帘，夏既明已下马走到车前：“没事，你们先回去，我问几句话。”
霄羽借着马灯微弱的光，已经看清了路旁的人，心里一惊忙起身匆匆下了马车。
“山远！”霄羽忍不住唤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这处正是紧挨相府的关家老宅，关山远却正在门口蜷着。
“秋夜露重，怎么不回屋呢？”霄羽已快步走到关山远跟前去扶。
关山远听见有人同他说话，却是有些迟缓地抬起头来，辨认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喊道：“姐……”
不知是不是原主对两个弟弟的挂念，关山远的这声“姐”险些让她落下泪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份心酸就听关山远紧接着说道：“有没有银子？”
“有！”霄羽不知关山远怎么会这副落魄的样子，又见他有些消瘦，想来是过得艰难，心里想着便忙回身找青墨要银子。
青墨已经默默地递过来，霄羽刚接过来关山远便倏地站起身，不复方才无力的模样。
夏既明却从方才就觉到了不对劲，一步拦在了关山远身前。
“哎？”霄羽莫名被挡住视线不由向一旁伸出头去，“是我认识的人。”
“你要银子做什么？”夏既明低头问道，这个少年刚到他胸前，明明年纪不大，眼睛里的光彩却有些浑浊。
“他现在一个人生活，自然是需要银子的。”霄羽跨到夏既明身旁又打算把银子递给关山远。
关山远迫不及待的去接却再次被夏既明拦下了。
少年恶狠狠地向夏既明瞪了一眼：“我姐给我银子关你什么事！”
“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拿银子去买什么我就不再拦着你。”夏既明看着少年有些深陷的眼眶，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我要去买吃的！”少年说着就向霄羽伸过手去。
夏既明一把将霄羽拉在身后，再一次拦住了少年。
霄羽被他这么一扯险些摔倒，不由地拉住了夏既明后背的衣服：“你在干嘛？”
关山远终于恼怒了，挥起一拳直奔夏既明脸颊而去，霄羽觉得前面情形不对，正打算再站出去却被青墨拉住了胳膊。
夏既明已经用手接住了关山远的那一拳，青墨轻轻地冲霄羽摇头，轻声道：“不对劲。”
“我去给你买吃的，银子明日再给你。”夏既明沉声说道。
“我要银子！”关山远突然高声道，“我现在就要银子！”
霄羽被关山远的失控的吓了一跳，加上方才经了青墨的提醒，现在再看过去确实觉得关山远有些不正常。
被夏既明攥住拳的关山远突然痛苦的蹲下身去：“给我银子！我要银子！”
“山远！”霄羽下意识地过去拉他，却不妨被突然伸出手抢银子的关山远抓伤了手。
夏既明见状一把扭住关山远，将他从霄羽手中抢来的银子拿走：“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你以为你一个孩子能拧得过我？”
夏既明用力地扭着夏既明的胳膊，关山远却觉不到痛似的，双眼盯着夏既明手中的银子，口中兀自大喊着：“给我银子！你还我银子！”
霄羽着急地对夏既明劝道：“你别伤到他了！”
夏既明回头看了霄羽一眼：“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最好别让他继续这样在街边叫喊了。”
霄羽一指关山远身后的门：“这就是他的住处！”
夏既明望过去，见那两扇木门只是虚掩着，几乎是拎着关山远就走了过去。
一直将关山远带到他那几间房中，夏既明也仍没有放开他，而关山远则一面挣扎一面叫嚷着“银子”。
青墨拿出火折子将房中的蜡烛点亮，借着一点火光，霄羽看到他们身处三间相连的房屋正中那一间，倒像是起居室，两侧一面像是卧房，另一面好像有一面大书橱，也看不太真切。
青墨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片，凑在烛前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才递给霄羽：“姑娘。”
自从进学堂后，怕青墨变换称呼麻烦，霄羽便让她不分场合的称呼她为“萧姑娘”了。
霄羽接过那张纸片，只见上面沾有些粉末，在烛光下辨不清颜色，凑近闻了一下却不由得变了脸色。
原主是精通药材的，甚至有辫味知药的本事，虽然这一闻之下没能快速认出其中都有什么，可还是分辨出里面有让人成瘾的成分。
夏既明将关山远按在桌旁的凳子上，看那主仆二人拿着纸片研究，不由腾出一只手从霄羽那里把那纸片也拿过来。
只凑近一闻，夏既明便十分肯定地说：“解忧散。”
“什么？”霄羽下意识地问道。
“是解忧散，”夏既明忙又双手按住关山远，这孩子此时的力气好像越发的大了，“也叫止痛散，本来是给伤口止痛用的，是外敷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人开始内服起来。”
“据说这药服用之后会让人心情欢喜畅快，因此江湖上都称之为‘解忧散’。”
夏既明继续说道：“可是此药能乱人心智，长久服用会形成依赖，加之能让人不思进取，因此早就被朝廷列为限制随意出售流通的药物。”
“不用再说了。”
霄羽面色沉重起来，又见关山远挣扎的力气更大，便忙向青墨吩咐道：“去卧房拿床单来！”
青墨闻言便抹黑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条床单走出来。
“帮夏大哥捆上他。”霄羽转头看着门口的月光。
关山远的注意力终于从银子转到霄羽身上：“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霄羽心里揪成一团，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霄羽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声音冷冷的：“把他的嘴堵上，别让他再喊了，我去去就来。”
“姑娘！”青墨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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