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地穴滚落下去,没想地下还有更大的空间,入眼所能看到的都是白色的蛛网。地势过于陡峭,宴绝一手将墨叔若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想着抓住什么东西能停下来,身体惯性,两人从半空滚下来后,就跟滚雪球似的,蜘蛛网越缠越多,直等到撞了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宴绝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挣开,蜘蛛网的韧性太强,暴力解决不了。墨叔若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被捆得很紧,他只能用脸去推她的额头,“墨叔若,振作些。”
近在咫尺的容颜,又是毫无戒备地闭着眼睛。宴绝皱眉道:“得罪了。”他低头,就着她歪着的脖子,张嘴就是一口。咬得不轻不重,足够她醒过来。
不醒还好,一睁开眼睛,发现两人离得这样近,墨叔若立刻瞪大了眼睛就要去推他。宴绝没稳住,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就又栽回在地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宴绝没有支撑处,就怕压着她,连忙道:“别动。”
墨叔若吓得立时停住,这才发现情况不妙,他们似乎被困住了。
宴绝为难喘了两口气,挣扎着才将身体侧翻过去,“你身上可有带什么能挣开这蛛网的器具?”
“有一把匕首。”墨叔若动了两下右手,还有些富余地方。“得先站起来才好拿。”
两人借着石壁站起来,墨叔若累得气喘吁吁,心里叫苦连天。她探手抓着胸前的背包带扯了扯,没扯动。宴绝抱着她,挎包正好抵在肚子上,卡住了。
背后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墨叔若颤抖着声音,“背包,卡住了……”
两人心照不宣,迫于无奈宴绝也只能忍着,“去拿吧。”
得到允许,墨叔若这才伸手去摸。她低着头,脸上表情显得别扭为难,有些无措的右手隔着衣料沿着他腰侧滑下去,也不知是摸到了哪,突然听到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吟,墨叔若顿时面红耳赤,把手往回一缩,又顺便摸了一把,“对……对不起……”墨叔若欲哭无泪,这都什么跟什么……
宴绝皱着眉头,脸色苍白,耳尖通红,他别开眼神,声音还算平静,“无需在意,我只是对腰这个地方太敏感,失礼了……”
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也不知这气定神闲是真还是假。
反正墨叔若是根本无暇多想,他若是煎熬,那她可说更煎熬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撩拨,就是得到了允许,她也是害羞得想撞死在墙上,这出去了之后可要怎么面对彼此啊……
“那我去拿了……”
宴绝闭着眼睛,低低嗯了声,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墨叔若却听出几丝委屈。她内心挣扎,手还是得重新往下摸去。
两人本来就靠得极近,就是再低的呼吸也跟放大了数倍一样。宴绝再怎么控制,胸腔也忍不住随着呼吸快速起伏,墨叔若闭着眼睛咬着牙,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抵着他的肩膀,她开始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滑过他的腰际,墨叔若终于抓到了挎包边缘,瞬间松了口气,两根指头扯了扯,好不容易才能将手伸进去,一抓着匕首就迫不及待想赶紧扒拉出来。
“我拿到了,只是匕首壳子卡住了,你小心些,莫要有大动作以防误伤。”
“嗯。”
墨叔若用着两根指头将匕首提上来,隔着肚皮都能感受到刀刃的冰凉。再往上提到胸前手就递不上来了,就见她低下头去,一个小脑袋在他胸前拱啊拱,拱啊拱……
宴绝这辈子都没受过这般奇耻大辱,若是常人便罢,对方偏偏是墨叔若,他心里又是惊恐又是莫名的悸动,惨白着一张脸,压着声音,“还没拿到吗?”
墨叔若用嘴去叼手柄,哪有那么容易,废了好大一番劲才给弄上来。
“嗯嗯(好了)。”
她咬着匕首吐词不清,仰起头看他,要是匕首不在,倒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两人依旧是大眼瞪小眼,墨叔若发现,宴绝此时,双眼泛着淡淡的红,表情有些隐忍的难堪。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他连忙别开眼神,低声道:“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说罢,低头过来,就着墨叔若的嘴去叼匕首。
就这样一下,只不过隔着匕首,墨叔若都有种被他吻了的错觉,傻愣着忘了动弹。而宴绝咬着匕首已经去割手臂边的蛛网。这匕首是把了不得的利器,平常割绳子都毫不费力,莫说这些缠在一起类似丝线一样的蛛网。割开一段距离,宴绝将手臂扒出来,直接用手开撕,很快,墨叔若也能伸出手来跟着一起撕扯。
两人一从蛛网挣脱,下意识地赶紧分开,别过眼神。墨叔若双手捂着滚烫的双颊,心脏像是超负荷了,咚咚地跳个不停。她来回几个深呼吸,心底告诫自己不可沦陷。抬眼打量四周,发现整个地穴里都是蛛网,角落里还堆放着好些裹得跟他们一样大小的茧。
她有些好奇,其实更多原因是不想傻站着。于是就近一个蛛茧,蹲下去扯了扯丝网。
“小心!”墨叔若都没看清什么,胳膊上忽然被一拉,她就被强势拽着往后退开。
“怎么了?”墨叔若抬头,见宴绝站在面前,手里握着她的胳膊,眼睛一直盯着那些蛛茧,若有所思地不知想些什么。
“它在动。”宴绝松开手,拿着匕首将整个蛛茧划开一道口子。从缝隙里看去竟然有人,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进行施救,蛛网越开,发现竟然是阿拿尔跟项景佾两人,阿拿尔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项景佾还半睁着眼睛。
“师兄!师兄你怎么样?”墨叔若急得都想上嘴去咬。
项景佾半睁着眼睛,咳嗽两声,“叔若……我不是做梦吧……还是我已经死了?”
墨叔若闻言又急又笑,拍了拍他的脸,“你怕不是被憋傻了。”
他醒过来第一反应,“阿拿尔……阿拿尔怎么样了?”
宴绝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将他们从蛛茧里扒拉出来,墨叔若拍着项景佾的背给他顺气,“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项景佾抬头看了看漆黑的顶部,“我跟殿下从悬崖上摔下来,就落到了这里。”
墨叔若道:“好险,幸亏下面是蛛网。”
项景佾有些后怕,“我晕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被困在这里面,幸好是遇见你们,不然真可能窒息而亡了。你们怎么遇见的?方姑娘呢?”
宴绝看了她一眼,“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宴绝刚将阿拿尔背起来,墨叔若搀着项景佾紧跟着也晃晃悠悠站起来,他失了力气,几乎浑身的重量都靠在墨叔若身上。
“可以吗?”宴绝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她一脸狰狞,顿时有些好笑,“实在不行就等他恢复力气再走。”
“没事。”墨叔若蹬了两下腿,板回被项景佾压弯的背,艰难道:“师兄,你自己也使点劲啊,你好重啊!”
项景佾无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使得上劲吗?”
宴绝好笑的摇摇头,“慢慢来吧。”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墨叔若腿脚发软,头上汗都冒了出来。右脚一扭,这摔跤来得并不突然,墨叔若身体往后一倒,项景佾失去支撑力跟着一转,就直接把墨叔若摁在了石壁上,宴绝眼疾手快,在项景佾摔过去时,右手伸出去在两人唇间一隔,三人同时感到了剧痛,项景佾迅速捂着嘴巴蹲下去,没差点把牙磕下来。
墨叔若将宴绝的手从自己嘴上挪开,面对此情此景,分外尴尬,“师兄你没事吧……”
宴绝甩着手,“估计有点疼。”
要不是他伸手挡住了,项景佾怕是直接就要磕墨叔若嘴皮子上去。
手心还有她唇上的柔软触感,宴绝微不可查地抖动着睫毛,干咳一声,“我们休息一会再出发吧。”
今日的意外来得实在太多,他有点接受不能。
将阿拿尔靠放在石壁边,背着两人,墨叔若悄悄给她喂了解药。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墨叔若抱着膝盖叹了口气:项景佾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可别因为自己给耽误了。
阿拿尔性子倔,项景佾跟墨叔若一样,在感情方面又都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去开解,照这样下去,日久恐怕是要生出嫌隙。
她回身靠着石壁坐下来,用手肘捅了捅闭眼休整的项景佾,压低声音道:“师兄,你喜欢阿拿尔吗?”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被这么直接摊开,他有些羞涩不安,“你听谁说的……”
“这种事还用说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她摆摆手,看起来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
项景佾有些不敢置信,嘀咕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我认真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如此郑重,她也纠结了会才开口,“你对她是真心的?”
墨叔若没有怀疑他的真心,只是在替阿拿尔确认。女孩子嘛,总是要听他亲口说了才愿意去相信。
项景佾低头看着手,低声喃喃:“我想她好好活着,我也想陪着她,这种感情自然是真心的。”
墨叔若瞪了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蠢,想陪着她想她好是感情,但不能明确说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你这样说,叫她怎么想?她可能会误以为你对她只是同情,可怜,甚至觉得只是这几个月主仆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