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辈子是不是跟坟墓有缘分,这几个月来都不止下过三次地宫了。墨叔若一边感慨,一边捏着撬棍继续前行。这圣女墓建造位置跟百越规整的地宫不同,转来转去,一会不是到这个主墓室,就是到另一个主墓室,简直就是个迷宫阵,她在墓道里小心翼翼走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出去的路,倒是发现不少奇珍异宝。墨叔若也不是来求财的,自然没打那主意。
一直走也够累的,靠着墓道坐下来,用撬棍在地上画了下印象中走过的地方。当画到自己现今所在位置时,地上居然形成了一个图腾。她仔细打量,周边还有一大部分没画完,目前看不出什么名堂。
看来这圣女墓也不是真的在乱建。
墨叔若咬着手指,开始搜寻脑海中阿拿尔留下来的残存记忆。
北疆的代表图腾很多,各个部落,英雄事迹,甚至仇恨、感谢等词语都有图腾表示,她自然没能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再者自古以来北疆地界换了不少主宰者,苗疆只是历来的其中之一,也不算长远。
墨叔若坚信这图腾可能跟出口有关,即便不是,也应该有什么秘密,而且是很隐秘的事情。好奇心起,立刻撕了块裙角,掰下火把上燃尽的一块黑炭在布上将图腾抄录下来。
墨家对这种少数部落的了解知之不多,以至于当年中原发生蛊毒浩劫时死了很多人。这些年墨家虽有关注,但北疆闭关禁止中原人出行,想要得到更多信息还是有些困难。
将东西收好,墨叔若立刻起身去探寻那些没走过的墓道。虽然明知可能会遇见危险,还是忍不住一往无前。她每走过一个拐角,都在路口墓道上画上箭头,以防自己走重复。
进入的墓室有的宽阔完整,有的时间久远,破烂不堪,仅凭修建风格以及棺椁样式,都可以看出年代感,墨叔若得出结论,这些墓室绝不是同一部落,这座圣山也远不止是苗岭的圣女墓,更有可能是几百年来好几个部落的墓葬群。
墨叔若一边在布上画下路线一边继续往前走,地上湿气越来越重,周边阴凉感也有些加重。她从墓道墙壁上换下来一支新的火把,鼓起勇气继续往里行去。
走了一盏茶时间,四四方方的墓道慢慢变得狭窄,到最后只能弯腰前行。走到尽头处,是一堵封死了的墙,墨叔若用肩膀撞了撞,没能推开。抬眼四处张望,发现石壁上刻着些奇奇怪怪的画,画工参差不齐,有点像象形文字,看得出是些飞禽走兽。
火把靠近了看,这些图案刻画得很粗糙,不像是故意留下,而是情急之下匆忙画的。
墨叔若蹲下来,又在布上抄录起来。
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心想着之后再问问阿拿尔。
突然,墙壁那面传来诡异的声音,像蝉鸣又像蝙蝠声,反正听来头皮发麻,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墨叔若大着胆子靠近,贴着墙壁想听仔细点,细窄的石头缝隙中猛地伸出来几只长爪,墨叔若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往回跑。
那爪上绒毛清晰,分明是大了好几倍的蜘蛛腿!天下间怎么可能有猫一般大小的蜘蛛,这辈子也没见过啊!
跑出好远,一路都不带停的,她没来得及多想,慌忙之中也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整块石板突然裂开,将她吞了进去。伴随着沙石滚塌,墨叔若拼命用撬棍想阻止身体下落,眨眼间背部撞到个斜坡,连滚了好几圈,摔到平地上才终于停下来。
火把还顽强的燃着,撬棍也跌落在一旁。墨叔若捂着磕疼的手肘爬起来,也不知落到了哪,四周乌漆麻黑的,像是个地窖。
这回可好,第一层的墓道还没走完,这会又掉下二层。整座圣山那么高,墓室如果是一层摞一层,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墨叔若内心有些崩溃,捡起东西,仍旧继续往前。
她这里还算没什么危险,外边七人却没那么幸运。
众人从石窟壁离开,沿着山谷行去。谷内杂草丛生,并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方红魈扯了几把面前的杂草,气鼓鼓道:“粉末消失了。”
阿拿尔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又蹲下去捏起一块,“这里的土湿气很重,粉末被水汽吸食了。”
“那怎么办?”
没有了指路方向,众人一脸茫然。
阿拿尔起身拍拍手上的土,道:“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就近找寻入口,先进地宫再说。”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又是半夜,找入口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玉华扶窨道:“既然如此,你先带路去取麒麟玦。”
方红魈没憋住,“那叔若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地宫里,危机重重难道不管吗!”
玉华扶窨面无表情瞟了她一眼,“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你——”
她还想再说,被尤姜横了一眼,立刻闭上嘴。
方红魈被止住,项景佾可没闲着,“上主为血玉而来,要先去寻找我没有异议。既然路线已经消失,大家也没必要再一起行动。”他们的目地本来也不是同一个。
方红魈立刻道:“项大哥说得对,我们是要去找叔若的,不如就在这里分开。”
阿拿尔皱眉看着项景佾,又为难看向宴绝。如今起了争议,只能看他做何抉择。
“无论是救人还是找玉都是在地宫里,大家一起找到入口才是首要。”这种情况,分开行动本就不明智。
听宴绝这样说,两方也都没在说话,阿拿尔跟宴绝对视一眼,“上次进地宫的路线你可有印象?”
宴绝点头,抬眼望了望,“这谷过去不远有一片沼泽地,再往上进一个洞窟便是。”
“好,那我们就从那个入口进去。”阿拿尔确定方案,众人都没什么异议。这次宴绝带头,七人转变方向,往沼泽地行去。
方红魈跟项景佾落在后面,对方才玉华扶窨的话耿耿于怀,“这上主是跟叔若有仇吗?”
项景佾自然不清楚具体原因,只是话里很明显的怨恨,“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会顾及无关紧要的下属性命。”
方红魈算了算时辰,皱眉道:“不出意外,叔若怕是要醒了。进去地宫后上主若还是不愿,我们就自己去找叔若吧。”
项景佾心里担心墨叔若,可又忍不住望了眼阿拿尔。目前为止玉华扶窨都还算客气,可如果他强行要去拿玉,那肯定是不得不分开。
这么想着,未免好奇,“倘若真要分开走,你觉得宴绝会怎么选?”
“城主?”方红魈甩着衣服上的红穗子,低声嘟囔,“他自然要跟着上主,他们本来就是来拿玉的。”
项景佾有些替墨叔若难过,可又想到之前宴绝为了墨叔若不顾自身安危吸煞,“我不信他那么无情……”相比较玉华扶窨的冷血,项景佾瞬间觉得宴绝顺眼许多。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沼泽地,宴绝举着火把探了探,“这水里也不知会有些什么东西,大家小心些,别靠太近。”
比不得之前他一个人,可以轻松飞跃。
转身与尤姜说了两句,那黑衣人转身离开,不一会寻回来一棵巨大枯木,他挥剑将树干砍成长短不一的桩子,又用绳子将它们连起来一一踹入水里。
宴绝道:“以防万一,大家分开走。”
玉华扶窨带着花瓷,项景佾带着阿拿尔,尤姜跟着方红魈,宴绝一人在前开道。
沼泽地水汽氤氲,混浊水中四处分散着直冲天空或死或干的树木。借着这些树,宴绝用鞭子拖着大家往前。
花瓷坐在树干上,看着火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爹爹,水中有虫子。”
玉华扶窨站在她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提醒道:“莫要将手脚放下去。”
“知道了。”
小瓷身体瘦小,蹲在树干上没什么。
可阿拿尔站着却忍不住发抖,树干光溜溜的浮在水面,随时有翻转的可能。她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身后项景佾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将她搂住,低声安抚,“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才没有害怕。”她打死不认,眨巴着眼分散注意力,脸上浮起一抹绯红,“你也别担心,我在棺椁内做了手脚,即便墨叔若醒来,她也能安然无恙。”
听她这么说,项景佾松了口气,“多谢。”
阿拿尔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你不必谢我,本就是我欠了她。”
项景佾看着她半张侧脸,眼神明明暗暗里说不出的纠结不忍,“此事本来就与你没什么关系,你无需自责。只要叔若安全离开北疆,我想……”
“我知道。”阿拿尔害怕听到他说什么离别的话,干脆打断他,“你们都是要回去的。”
“殿下……”
她扭开头,不想再说什么。无奈,项景佾也只好不再提,“进入地宫后,你可有什么想法?”
阿拿尔道:“我不知道,只能看宴绝。”
玉华扶窨毕竟是上主,他虽体弱未曾显露过身手,但项景佾还是对他有些忌讳。“上主心狠,倘若他要挟你,莫做反抗。想来宴绝在,他不至于行事无情。”
阿拿尔不明白,“你是说,即便我自愿奉上血玉,他也可能对我下手,这是为何?”
项景佾低声道:“麒麟玦是天目峰七幻物,他们暗地在寻回,可又在隐藏这些东西的去向,我是担心……”
无论是宴绝还是玉华扶窨,他们毕竟是天目峰主人,有些事情,外人是意想不到的。
一时又真怕她过于担心,接口安抚,“我也只是猜测,想来城主应该不是翻脸无情的人,你不也必过于忧心。”
阿拿尔点点头,她自然是信项景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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