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爷坐在云夫人旁边,从顾眉笙他们过来到现在,他没说话,只是一直捂着云夫人放在他怀里的手,不时抬眼看几眼身旁的夫人,会心的笑笑。
早闻云老爷与夫人的感情极深,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一个女子是否得夫君宠爱,从她的笑容上便可以看出来,云夫人就是典型的被夫君宠上天的人。
“允儿,快上茶,还愣着做什么。”云夫人看着旁边的婢女,柔声唤道。
“是,夫人。”那婢女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便下去端茶水去了。
“不知贺兰公子是哪里人氏?”云老爷此刻放开云夫人的手,呵呵笑着问道。
这云老爷与白庄主,细细看去,是有几分相似的,两人都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亲和力的人,而且,他笑的时候很爽朗,与死去的白庄主,更是如出一辙。
“在下闽南人氏,因内子久仰淮南城灯火,故游历到淮南城,又久闻云府有本古琴谱,实不相瞒,内子寻找那琴谱已久,因此,也不知云老爷可否割爱?”
贺兰雪笑着,脸上线条柔和,很谦虚的说道。
“哈哈,那夫人的琴艺,云某拭目以待。”云老爷说完,看了一眼顾眉笙,并不提那古琴谱的事,那琴谱是故人之物,十多年前托付于他,因此,听了贺兰雪的话,他不置可否,并不打算把琴谱给顾眉笙。
“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顾眉笙笑得温婉,柔声回道
顾眉笙刚说完,就听到旁边有吵闹的声音传来,云夫人听到声响,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旁边走去。
云老爷也起身,跟着云夫人去了,那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贺兰雪探头看去,就瞧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挣脱众婢女的束缚,往顾眉笙方向扑来。
那男子嘴角挂着口水,新裁的绸缎衣服上,也被口水濡湿了一大片,长袍上沾满了泥灰。
他跑到以荷旁边,和以荷大眼瞪小眼,以荷就那么看着他,不喊不叫,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桃红,不是让你在杏院陪着少爷吗?怎么让他跑到这里来了?”云夫人抽出腰间的手帕,忙不迭的跑过来,拿着手帕往那男子嘴角擦去。
“隐儿,不要闹,明日娘亲带你去游船,现在和桃红回院子去。”云夫人好生哄着那男子,把他拉起来,以免吓到以荷,又扭头看着那丫鬟,“桃红,快把少爷带下去。”
顾眉笙听了云夫人的称呼,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云家大少爷云隐,虽然知道云府有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却不曾想,这个公子,却是个心智不全的人。
“是。”那婢女委委屈屈的走上前,试图拉云少爷回去。
云少爷却死死拽着云夫人的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不停的晃动着两条腿,用左手指着以荷开口道:“娘亲,我不要回去,我要和这个白糖糕玩。”
以荷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白糖糕了,顾眉笙听后哭笑不得,以荷此刻白白嫩嫩的,个头又不高,小脸又圆嘟嘟的,这么看来,可不就是一块白糖糕么!
“别闹,你别吓着妹妹!听娘亲的话,回房去。”云夫人依然柔声说道。
云老爷见夫人对儿子无可奈何,赶紧走上来,蹲在云少爷面前,温和哄劝,可那少爷瞧着十六七岁的人了,心智却如一个孩子一般,谁说都不听。
“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呀?”以荷见此情景,颇有一丝小大人的气势,从椅子上挪了下来,对着哭闹不休的云少爷笑道。
“好啊好啊!”那云少爷一听,立马破涕为笑,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牵着以荷的手,带着她就要走。
“夫人,这?”云夫人看着顾眉笙,一脸的为难,得亏以荷这丫头懂事,要是换成旁的孩子,非得吓哭不可。
“无妨的。”顾眉笙对着一脸焦急的云夫人说道,让她放心,继而又对以荷说道,“以荷,不许胡闹,和哥哥去玩,别摔着了。”
“知道啦!”小丫头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牵着云少爷灰扑扑的手,走了下去。
那婢女桃红见了,急忙跟了上去,给云少爷扑了扑衣服上的灰尘,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带着他们下去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儿他生下来便如此,可能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老天爷让我儿成了这样。”云夫人苦涩的笑笑,看着儿子的背影,眼眶隐隐的泛红。
云老爷上前,亲昵的拍了拍云夫人的肩膀,颇为自豪的笑道:“说什么傻话,我夫人是天下顶顶好的夫人和娘亲。”
云夫人不再说什么,在旁边坐下,看着顾眉笙和贺兰雪,努力的勾了勾唇角。
“老爷,把那本古琴谱给夫人吧,我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给爱琴之人呢!”云夫人对着一旁的云老爷说道。
“夫人说的是,允儿,去书房取来,给夫人吧!”云老爷挥挥手,让一旁的婢女下去取琴谱来。
贺兰雪坐在一旁,端着茶盏,唇边永远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顾眉笙的眸子漆黑如墨,那漆黑深处,掩藏着浓浓的笑意。
这情景落在云夫人眼中,就是贺兰雪对顾眉笙的浓浓爱意,她看了一眼,笑道:“夫人也是个有福的,瞧贺兰公子对夫人的眼神,就晓得公子对夫人的爱意。”
顾眉笙闻言,抿唇笑着,云夫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并不知道她心里其实在臭骂贺兰雪真会装,明明心里牵挂着一个叫阿秋的女子,此刻还要用这种眼神看她,真真,真真……她说不下了,因为心里那点淡淡的甜蜜,冲淡了昨日印在脑海里的信笺上的字。
嗯,贺兰雪对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她也懒得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安静的坐着,低着头,羞涩的笑着。
那婢女带着琴谱上来的同时,也有许多捧着瓜果点心的婢女,陆陆续续的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