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以荷撒谎了?”顾眉笙听他这么说,惊讶的问道。
“我看并非如此,以荷没必要对我们撒谎,她一个孩子,除非有人教唆,但是被人教唆的可能性也不大,以荷虽是个孩子,但她不是那种会随意就被教唆的人……”
顾眉笙点点头,贺兰雪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可是那屋子就在云府,难不成还自己挪了地儿?
“会不会是像无归城一样,也是设置了机关?”顾眉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无归城里曾有一个阿鹂,她有些心虚的重新捧起茶杯,默默的坐在一旁。
贺兰雪明显顿了一下,一会儿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把所有思绪都随着这声长叹而吐出来。
“顾眉笙……”贺兰雪转头看着顾眉笙,顾眉笙抬头,撞上了他黑色的眸子,她好奇的看着他:“怎么了?”
“阿鹂的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相信,阿鹂也不会怪你,如果你是阿鹂,我想,你也会像她那么做的!”贺兰雪看着顾眉笙,眸子黑得发亮,像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星。
“如果要怪,就怪我,是我吩咐她,好好保护你们姐妹的……”他想起了阿鹂,心里亦是久久不能平息,他曾经想过,如果不是他吩咐她,阿鹂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每个人带着自己的信仰和使命,来到这个世上,等心愿了结了,她就会回到天上,或者回归尘埃,等待下一次重生。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次轮回,阿鹂这一世跟着他颠沛流离,可能老天爷不忍心再看这么好的姑娘,再跟着他受苦受难,所以,便带她走了……
想到这些,贺兰雪反而觉得,她走了也好,前面的路,不知还有多少千难万险,阿鹂跟着他,也只会一直受罪,所以,还不如就此长眠!
只是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不管如何,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阿鹂走了,他当然也是难过,可是生死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没有办法的!
“公子,你不要难过,阿鹂定也不希望看你难过的!”顾眉笙瞧他眸子里掀起的波浪,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现在还找不齐兵符,要不然,早点把事情平息了,我们都能早日回归到正常生活中去!”贺兰雪嘴上这么说,其实从他决定帮顾眉笙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趟浑水有多深,不是什么人都能全身而退的。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其中的势力牵扯得太深太广,反反复复,就像一棵大树,明面上枝繁叶茂,还可以乘凉挡风,可是地底下的根须的纵横交错,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他没有对顾眉笙明说,因为,不想让她担心,顾眉笙还不算大,与那个逝去的人年龄相仿,因此,贺兰雪自有自己的打算,反正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喜欢顾眉笙和以荷能够好好的活着。
“对了,那云少爷的病,治得如何了?”顾眉笙看贺兰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愿让他再想起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
“说来也是怪了,那云少爷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治好了,可是,他的病情一直反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贺兰雪想起云隐,心里就像扎了根刺一样,浑身不舒服,明明早就应该治好了,可是他现在有时清楚,但有时糊涂,而且瞧着糊涂的时候,居然比以前还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说,他的病,治不好么?”顾眉笙颇为讶异,因为某人曾经真的说过这种话的。
“我虽不是神,可是如果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怎么敢自称神医呢?”他有些好笑,自顾自勾起了唇角。
起身去内室看了一眼以荷,那小丫头此刻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此刻已经睡着了。
贺兰雪出来,挑眉看着顾眉笙:“以荷没事,今晚月色甚好,姑娘可有兴致,与在下小酌几杯?”
顾眉笙看着他,点点头,嫣然一笑:“当然!”
“走吧,去院子里。”贺兰雪搬起凳子,打开门,往院子里走去。
月上柳稍,微风轻拂,吹来了些许凉意,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潮意,夏夜的闷热被吹散不少,顾眉笙拿起小花锄,去后院的栀子花树下,弯腰轻轻挖酒坛子。
刚搬来这院子的时候,贺兰雪不许她出去,她闲得无聊,研究一会儿琴谱之后,便会去后山采一些花瓣回来,洗净了之后,把它们放进坛子里,用自己独创的方法,酿她最拿手的花离酒。
她抱起半大的黑色酒坛子,走到院子里,把它放在石桌上,抽出腰间手帕,轻轻擦拭净坛子上潮湿的泥土。
贺兰雪找来了杯子,坐在一旁看她忙着:“你什么时候酿的酒?”
“十多日前,闲得无聊,卖弄一下手艺。”她边说边拔掉坛子上的酒塞子,淡淡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贺兰雪凑过来闻了闻,空气中都是甜甜的花香味,那种味道其实并不浓郁,但是很好闻,淡淡的,然而淡中,又有了一丝热烈。
这两种滋味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
“看不出来嘛,你还挺厉害,我还以为,你除了惹是生非,偷鸡摸狗,顺便喜爱顺手牵羊之外,没有别的长处了,想不到,还是个酿酒的好手啊!”他难得的笑得开怀,对着顾眉笙打趣儿道。
顾眉笙抱着酒坛子给他倒酒,顺便白了他一眼,说到顺手牵羊,她忽然想起一事来。
“对了,那个钱老爷不是要重谢咱们吗?你去过他府上了没有?”顾眉笙想起钱夫人的嘴脸,就觉得应该把那钱给要回来,要不然多吃亏啊!
“不好意思,是我,不是咱们……”贺兰雪仰头,喉头上下一动,酒杯就见了底,这酒,真是醇香,好喝!
“好!”顾眉笙听他这么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一把抱过桌子上的酒坛子,大眼睛瞪着贺兰雪,“这酒还是我酿的呢,你,赶快把它吐出来!”
“你别这么小气嘛!”他举着酒杯,把手伸到顾眉笙面前,“来,再来一杯!”
“那你到底要回来了没有?”某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坛子,挑衅似的看着树荫下,面孔被照得明明暗暗的贺兰雪,他的面孔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洒了白月光,瞧着真是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