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笙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这是一间很富丽的屋子,至少以前是,屋子正中间摆着桌子,桌子上放着茶杯。左边靠窗的一边放着美人靠,右边放着一架屏风,屏风的四周镶着玉石,瞧着价值不菲。
屋子里垂了纱幔,风吹进屋子里,纱幔随风轻摆,影影绰绰的看着更加阴森。
看着屋子里飞舞着的灰尘,顾眉笙抽出手帕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她走进里屋,赫然出现了一张床,她走过去摸了一把绣花的锦缎被子,只摸得一手灰。
床边是一个梳妆台,红木桌子上放着一面落满了灰尘的铜镜,铜镜旁边放着四个盒子,她一一打开,其中两个盒子里放着一些玉石的珠钗,另外两个盒子里,放着一些青螺黛和珍珠粉,还有一些艳红的胭脂。
顾眉笙左手举着盒子,伸出右手无名指在盒子里抹了一点,又放在鼻端嗅了嗅,都是些上等的胭脂水粉。
据她所知,这些脂粉,应是出自长陵城有名的脂粉铺子“嫣红阁”……
沈言透过屏风,看着拿着脂粉盒子的顾眉笙,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你是来这里看胭脂水粉的吗?”
顾眉笙切了一声,把盒子放归原位,拍了拍手,又拉开了桌子下角的一个小格子,头也不抬的开口:“你有发现?”
“那到是没有……”沈言讪讪开口,尴尬的笑了笑,捏着他的扇子,转身在屋子里四处查看。
顾眉笙拉开小格子,发现里面依然只是放着一些手钏珠钗,她关上了格子,蹲下身子,伸手往桌子低下摸去。
摸了几下,摸出了一条蚕丝手绢,看了一眼,她把手绢放进了腰间。
“顾眉笙,你过来看……”沈言冲着里屋喊到。
顾眉笙闻言,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走到沈言身边。“怎么了?”
“你看,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蝴蝶山庄,啧啧,以前站在下面,觉得这山庄也就那样儿,然而站在这里来下看,才发现这山庄,竟是别有一番景色。”
沈言兴致勃勃的站在窗口欣赏景色,完全没有发现顾眉笙鄙视的目光。
顾眉笙站在窗边,往下看,整个蝴蝶山庄尽收眼底,她扭头,看到芙蓉阁右边的另一处阁楼里,站着一身白衣的白玉蝶。
白玉蝶站在院子里出神,感觉到有人注视,她抬头,就看到了芙蓉阁的窗边,顾眉笙正在打量她,她没有表情的和顾眉笙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就往屋子里走去了。
“咳……这窗子,是不是早就打开了?”
“嗯,我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打开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沈言问到。
“当然了。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地上积了一层灰,而且,地上没有脚印。可是你看,支窗子的木楔是干净的,一看就是有人摸过,而且就在昨天或者今天,所以,这阁楼,一定有人上来过。”
沈言愣了,“怎么可能呢?如果它是昨天或者今天才打开的,那打开窗子的人,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打开窗子做什么?”
“很简单啊!发现尸体的婢女不是说了吗,她发现宁姑姑的时候,发现窗子里,有蝴蝶飞了出去。打开窗子,就是为了让蝴蝶飞出去,这样,就坐实了蝴蝶杀人以及她们口中的‘诅咒’啊!”
顾眉笙顿了一下,“至于他是怎么上来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沈言更加糊涂了,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清楚,不可能有人进来过,那门是锁着的,而且屋子里,根本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这里是二楼,窗子离地面很远,也不可能有人从外面打开了窗子。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蝴蝶山庄,真的有鬼……
他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顾眉笙就扭头往外面走去,“去找管家,这件事,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
两个人在灵堂看到了披麻戴孝的管家。
看到沈言和顾眉笙,管家坐在椅子上,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
顾眉笙和沈言坐下,管家看着白庄主的灵位,讲起了以前。
“容夫人名唤修容,本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三十年前,随夫人嫁到中原。夫人与老爷感情甚笃,怎奈夫人生了小姐后,身体亏损,再恢复不了以前,尽管调理着,可还是在小姐八岁那年的冬天去了。”
管家顿了顿,接着道“夫人去后,老爷日日消沉,有一次喝了酒,就与修容……后来发现修容有喜了,老爷无奈,便让下人唤她容夫人,可却没有夫人的名分,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就让她搬进了芙蓉阁……”
“容夫人八个月身孕的时候,不知是怎地,在一天晚上,死了……我带人赶到的时候,她的窗口飞出了蓝*,黑压压的一片,而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她死时,手里拿着一块手帕,上面血淋淋的八个字‘白家众人不得好死’,后来,容夫人被厚葬,我们谁都没有当一回事,可是现在……”
管家低下头,看着满眼悲伤。“当年容夫人去世的时候,老爷对外只说是她死于难产,一尸两命。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如今想来,怕是容夫人冤魂不散,回来报仇了。”
顾眉笙诧异的看着管家,不敢相信冤魂不散这种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因为管家一看就是看惯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
见顾眉笙的神情,管家再次开口,“也许姑娘不信,我这几天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容夫人死时,攥在手里的帕子,想起那八个字,我总是心惊,那是对白家的诅咒啊!也许是我老了,老爷一走,身体也不行了。唉!”
“炎叔,你怎么也开始说丧气话了?”白玉蝶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她面色苍白,眼圈青灰,看着依旧是那副病痨鬼的模样,她轻咳了几声,身子瞧着更加单薄了,衣裙像是挂在她身上似的。
管家起身,躬着身子,扶她坐下。“小姐……”
“炎叔,明日朝廷及各路的人,怕是都要来吊丧了,一切事宜,你安排好了没有?”白玉蝶说完,又掩袖咳了几声。
“小姐,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挂心了,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白玉蝶点点头,又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