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手中的茶盏忽的落地,热茶四溅,上好的瓷杯也碎得不成模样。她瞪圆了眼,颤着指向安瑾容:“你,你这贱蹄子,可莫,莫要信口雌黄!来人,将这贱蹄子拖下去,杖责八十!”
皇上虽然一向对安家没好感,不是派人暗杀,就是明着排挤,此时他却是犹豫了。
萧皇后这么做也不是没道理,安家暗中发展势力他是知晓的,如果萧家想借明月佩一事从而得以扳倒安家,那么朝廷之中便是萧家独大,届时若要密谋造反,他防不胜防。
“且慢,你污蔑朕的皇后,罪诛九族,但若你所言为真,朕会好生处置。若是皇后也无异议,那便派人前去彻查景和宫吧。”皇上揉揉太阳穴,这天子之位,他费尽心血才得以坐上,又怎能允许他人抢了去?
萧皇后只觉得心中莫名不安,她明明将明月佩藏在了淑华宫,安瑾容却说她藏在了景和宫,难不成是安瑾容要将她一军?不对,安瑾容绝不会想到明月佩在淑华宫,又怎么转移呢?
“皇上!皇上莫不成不相信臣妾,要相信这贱蹄子?”萧皇后猛然跪在皇上面前,清泪溢出,真是我见犹怜。
皇上将萧皇后扶起,安慰道:“朕也是想还你一个清白。”
几个侍卫出了长安宫,直径前去了景和宫,太医院的御医也赶来给安瑾容医疗。
锦颜将一块帕子覆上安瑾容纤细的手腕,为首的王御医二指隔着帕子,细细把着脉,他神色愈发凝重,大殿上静得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得见。
“王御医,容丫头如何?”杨太后眉头紧锁,这丫头还挺讨喜,何况又是慕北卿的九皇子妃。
王御医拿宽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拱手一揖:“回太后娘娘,恕老臣直言,安大小姐她身中剧毒,恐怕命不久矣……”
杨太后将桌案猛然一拍,怒目:“再把一次!王御医莫不是人老不中用?”
安瑾容心下忍痛暗笑,这凤漓本事还真大,几颗药丸便能将太医院正四品的御医主簿唬得团团转。
如果换做是慕子胤,估计现在已经在跟阎王爷促膝长谈轮回转世了。
王御医战战兢兢地又把了一次脉,顿时面如土色,猛然往地上一跪:“太后娘娘!老臣所言属实,太后娘娘恕罪啊!”
杨太后抿唇不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慕北卿:“卿儿,凤大人何在?”
慕北卿长叹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皇太后,凤大人她,已经归了。”
其实哪有劳什子的凤漓,他本来就是装疯卖傻,想清醒就清醒,结果却是把众人都唬住了。
安瑾容额上大汗淋漓,唇角艳红得渗人,胸口阵阵起伏。尽管她很清楚自己死不了,然而现在的痛苦让她很想去死。
她实在支撑不住,重重倒在了慕北卿怀中,垂了眸,却是细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容儿!”慕北卿横腰抱起安瑾容,足尖一点,将她带回了清虚宫。
“皇上,属下在景和宫寻到了这个物件!”原先去搜寻景和宫的侍卫归了,齐刷刷地跪在长安宫内,领头的那个掌心捧着个玉佩,立马便有皇上身边的太监将玉佩拿去交与皇上。
皇上一瞧,气了,大掌一拍:“你如何解释!”
萧皇后一看,急了:“此事,此事绝非臣妾所为啊!皇上您看,安大人身上还有明月佩啊!这明月佩定是赝品!求皇上明鉴啊!”
“这明月佩乃是先帝赐予安家的,朕幼时时常拿于手中把玩,又怎会不知真假!”
安瑾容早些时候便提点过安泠月,叫她宫宴上若是碰上了这种情况该用何种托词。
安泠月提了裙跪了去:“皇上,父亲身上的明月佩乃是赝品。明月佩被府上的奸细调换后,父亲怕此事传出将会引乱而使皇上操劳,值得暗中寻找明月佩的着落,并非有意仿制皇家的物件。”
慕枫宸不禁将目光投去安泠月身上,眸子曳过一丝戏谑的流彩,继而起身,豪爽笑道:“父皇啊,安二小姐所言甚是,父皇当是不会怪罪的吧?”
皇上本来还想借着安家仿制明月佩这事儿做做文章,结果被安泠月和慕枫宸这么一堵,他这念头算是打了水漂:“自然,朕不会怪罪。”
安泠月抿唇,像慕枫宸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倾心慕枫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知道慕枫宸整日喜爱流连于风月之地,她却坚信慕枫宸绝对不是和慕含章那般的人。以至于几日前即便风寒未愈,却依旧是前赴宫宴。
慕枫宸心下一顿,随即淡然颔首,一对儿桃花眼不知可将几多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萧皇后顿时面如土色:“皇上!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啊!”
“信口雌黄!安大小姐亲口瞧见你将明月佩藏入景和宫,难不成是朕的侍卫有心害你!”
众所周知,方才去的那几个侍卫,都是皇上的心腹,不会无聊到要去陷害萧皇后。
“皇上……”
她输了,被安瑾容一招先发制人彻底扳倒了,她还想着如何在宫宴扳倒安家、太子与淑妃。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安家的赝品在安泠月和慕枫宸一番话之下不得而终,太子的毒茶到了安瑾容手里,想嫁祸给淑妃却不知为何明月佩被转移到了景和宫。
如果说,这一盘棋的幕后主使是安瑾容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年方十五、及笄之年的女子,实在是高深到可怕。
萧皇后垂了首,嗤笑一声,淡淡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
安瑾容在心底不由大笑,本来如果不涉及她的个人利益的话,她定会隔岸观火,谁让你萧皇后手贱来招惹她!
“传朕旨意,皇后萧氏有失凤仪,淑德皆无,不足母仪天下,特此废后,降为萧贵妃!”
“淑妃庄氏,淑慧孝敏,贤良义德,足为天下之母,立为淑仪皇后!”
两道圣旨,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皇上。”萧贵妃与淑仪同时跪谢扣恩。
萧贵妃知道,皇上念在萧家这颗棋子用处还大,若是再无用处,怕是她今儿个便得去冷宫了。
“宫宴照旧,宣人布菜!此外,派人前去捉拿送茶宫女,为虎作伥,定须重罚!”
锦颜身形一闪,无人注意到她出了长安宫。
清虚宫。
安瑾容忍着痛,笑嘻嘻地望向满脸阴沉的慕北卿:“成,都怪我,可是当时那个情况我必须得将她一军啊!”
慕北卿瞥了眼安瑾容,沉声道:“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嘶……我这不是没事么?凤漓本事还真大。”安瑾容轻吸一口气以缓解腹部疼痛,还不忘夸夸凤漓。
慕北卿俯下身子,蹙眉:“还疼?”
安瑾容凝着慕北卿绝世的容颜,心下一滞,随即摇了摇头。
“小姐!好事!皇上废后,立淑妃娘娘为淑仪皇后了!”锦颜满脸欣喜的跑进清虚宫,她先前去千秋殿没找着人,只好来了清虚宫。
安瑾容腾地做起身子,眉梢一挑:“真是大快人心!”
慕北卿绯唇一勾,往后谁要是惹了这丫头,可没有好下场。不过,有他慕北卿在,谁会惹得到安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