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自然地开口。
他淡淡地笑了笑,回答,“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说的是回来,而不是过来。
这一个小小的认知,突然让她的心变得雀跃起来。
见她手还放在门栓上,整个身子把门口的路都堵住了,他只好开口提醒,“不让我进去了?”
她一窘,连忙让开一条道放他进来,然后才将门关上。
进屋后,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看了她两眼,问道,“身上的伤还有没有泛疼?”
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关心自己,顿时一股潮红从耳后慢慢袭击到脸颊,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好让他看不到自己的神色,这才回答,“没有了。”
“那住在这里习不习惯?”他接着问。
“挺好的。”
“这两天有没有出门?”他仍然不厌其烦。
可是她却烦了,没好气地走到一边一一下子坐下来,语气也不客气,“你烦不烦呀,这么多问题。”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于她的态度不予计较。
坐了一会,见他又突然不说话了,她便偷瞄了他几眼,咳了两声,不自在地问,“怎么又不说话了?哑巴了?”
他侧过头看着她,眼睛里溢满笑意,假装无可奈何地答,“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
她马上撇过脸,尴尬地看都不再看他。
见她这幅模样,他只好正色,又补充了一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
她一愣,眼神里不由得浮上了质疑,看着他的眼神也饱含质问,“为什么?”
虽然她知道,他让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避开琅牙教的人,可是她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何在。
“琅牙教最近内部分裂,听说左护法那一派在派人追杀你。”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隐隐约约地没有完全说明白,可是她却知道他剩下的意思。
“你是在担心我吗?”脑袋一发热,她就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羞愧,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话都已经问出口,她就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看看他的回答。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却被他很好地掩盖过去,而后他轻轻一笑,回答,“你是我的朋友,又救过我两命,我自然担心你。”
她的眼神在听到他的回答的那一刻黯了下去,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强装无事地反问,“那我偏要出门呢?”
他看着她执拗的眼神,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会忘了,她一向是这样的性格。
在心里好笑地笑了笑自己,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回答,“那我陪你一起出去。”
“不必了。”
她的话音一落,突然就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房门关住。
靠在门后边,她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突然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来。
而坐在那里的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许久才转开视线。
围着琅牙教的残迹走了一圈,龙雪吟终于感觉些许劳累,随处找了块大石板坐了下来。
琅牙教虽然被毁了,却仍是大得很,以至于让她在外面围着走一圈就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况且她还有轻功。
只是看着这残迹,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被毁掉的只是大门部分,但这里空无一人,再也不是曾经雄伟的模样,而且添了一丝萧索的氛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个地方,按理说,她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回来才好,也许她回来,只是看一看这里现在破败成什么样了吧。
她自己强装地安慰自己,努力压下心里那一丝难受的情绪。
歇息够了后,她起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她突然感觉到有人来了。
她连忙在几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不一会果然有两个人过来了,其中一人她见过,就是那日在茶馆和那个老头一同试探她的人,另一人明显是他的同伴。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只是奇怪,他们怎么会来这里,莫非他们同琅牙教有关系?
“浔启兄,这门怎么成这样了?”见到已成一堆石头的石门,卓琰心里充满了惊讶。
而她闻声也同时微微探出头,见他们正在攀谈,没有发现自己。
“那日围剿之后,就成这样了,后来我们回来找教主时就发现了。”浔启倒没有多大惊讶,领先进了门。
两人都进去后,她才从石头后出来,听两人的对话,他们应该都是琅牙教的人,而他们口中的教主,一定就是任玉琅。
说不定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任玉琅,想到这里她便跟了进去,或许还能知道任玉琅的消息。
他们走得并不快,可能是想找线索的原因,一路上都走得小心翼翼。
直到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卓琰开始有些失望起来,站在原地不愿意再走一步。
“这里和我们上次来搜寻时是一样,看来教主没有回来过。”浔启四处看了看,总结道。
卓琰无话可说,只好往回走,“回去吧。”
浔启点头,跟着卓琰的步子开始往回走。龙雪吟在不远处看着,见他们回来,退后一步想隐藏住自己,不料却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嚓一声,让两人发现了异常,他们齐齐回头。
她连忙离开,动作虽然快,但他们仍然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
追了很长一段路,出了琅牙教,甚至已经离那里很远了,龙雪吟以为可以摆脱掉他们了,谁料一回头,他们仍在后面穷追不舍。
她连忙往东跑,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有了那些树作掩护,她可以很容易地逃掉。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快要进林子的时候,卓琰突然从前面出来拦住了她,见是她,他也一愣,显得十分吃惊。
她没有转身就知道另一人现在正在身后堵截自己,干脆直面自己面前的人,理直气壮地质问,“你们这样拦住我是什么意思?”
她一出声,卓琰才明白过来这是那日在茶馆碰到的女子,而非任玉琅。
该死,他竟然又一次地把她误认为琅儿。
“我还要问问你,一直跟踪我们有何意图?”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被戳破了行径,她也不恼,仍然波澜不惊地回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不过是恰巧同你们走到一块了,有什么问题吗?”
一直在她身后没有出声的浔启这才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刚想反驳她的话,却在看到她的面容那一刻呆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教主…”浔启喃喃地出声。
卓琰低声解释道,“她不是琅儿,不过她们面容相似。”
浔启从来没有见过这女子,认错了也实属正常,当初他自己也照样认错过。
听他这样一说,浔启虽然诧异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但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便连忙收好自己的情绪,冷声问,“你是谁?来这里又有什么企图?”
她蹙起眉,他们的反应让她猜到,他们又把自己认成那人了,难道自己和她真有那么像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他有些无奈,这女子的性格倒是和琅儿有些相像,别人越是逼迫,就越是倔强。
“你出现在这里,就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你的企图。”浔启冷冷开口,握着剑鞘的手也越来越紧。
“那好,”她顿了顿,直视着二人,没有一丝退缩,“我的企图就是找到任玉琅,杀了她!”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狠辣,连眼神都布满杀气。她倒是要看看,她这样一说那两人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浔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抑制怒气,卓琰看出来不对,一把擒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浔兄,别冲动,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纵然卓琰的声音很低,她还是捕捉到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卓琰抬头与她对视,从容地解释,“很简单,我从小就陪在琅儿的身边,她与谁结过仇我一清二楚,而你,很显然与她没有任何纠葛。”
“我是觉得她罪大恶极,是武林的公敌,自然想要除掉她。”
她不紧不慢地解释。
任玉琅是魔教总头,即使没有那些与她结怨的人,想要除掉她的人还是多得数不胜数,这一点龙雪吟清楚得很。
这一次卓琰没有再回话,她说得很对,确实有很多人想要琅儿的命,所以他不知道再如何反驳。
“无话可说了吗?”她眼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对于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即便如此,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以取到琅儿的性命!”
她一愣,没有想到提到任玉琅时他的态度会这么强硬。这样一来,她内心的那股倔脾气也被勾了起来,就这个话题和他死磕到底。
“她现在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冷笑,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卓琰一时冲动之下差点就说出了“琅儿没死”这句话,幸好及时意识到她可能是在套自己的话,急忙禁了言。
“无论如何,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浔启总算是开了口,只是语气却没有多友善,带着一丝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