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乾似乎也没有想到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下,浔启和他的手下竟然仍然安然无恙,甚至在路上大摇大摆地往京城赶来。
派去的杀手每一次出去回来时都只剩一小部分,而且还负着伤。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怒火更甚。
那黑衣人见他一脸怒容,刚回来打算同他报备情况,没想到他还没开口主子就怒成这样,若是再多说,想必他会连命都没有。
掩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收紧,将手中的东西藏了起来。
本来打算交给主子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识相点为妙,等他气消了再交给他不迟。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姜元乾的怒气还没发泄出来,门口就有人来报蛊娘要求见他。
他脸一黑,沉沉地回,“请她进来。”
手下刚一出去,蛊娘就踏着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他起身,走到蛊娘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什么事麻烦您过来了?”
“左护法,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派人劫杀右护法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蛊娘瞥他一眼,虽然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讽刺。
不过他也是镇定,在这个被人质问的时刻还笑得出来,“蛊娘可真会开玩笑,浔启可是我的兄弟,我怎么会害他?”
知道他就会死不承认,蛊娘也不恼,也没打算现在就和他撕破脸皮,虽然有探子来报他确实派人劫杀浔启,可是她却没有证据,也不好就这样揭开真相。
“那左护法这是说我误会了?”她反问。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误会,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还希望蛊娘您明查。”
他果然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了,这一次跑过来质问他也没打算彻底拆穿他,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让他觉得她蛊娘还是活着的,这个教还容不得他做主!
她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即使他再派人去劫杀,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更何况,她已经暗中派了人去接应浔启他们,想必不日他们就会到了。
见事情按照她希望的发展,她随意客套几句就打算离开,临行前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虽一脸笑意,眼睛里却全是不甘和怨恨。
她转身,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就挪着步子离开。
渐渐入秋,天气已经越来越寒,虽然加了些许衣衫,那丝寒意还是时不时地钻了空子。
任玉琅因怕寒这几日一直躲在屋内不肯出门,其实现在这天她倒不是不能忍受,只是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得完全,害得她的抵御力下降,对外界的一切刺激比以前敏感起来。
再有就是,自从几日前她同贾云一起出去钓鱼后,她总感觉他们之间有某些地方变了,至于变得怎么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转眼在这里呆了也一月有余,她数了数日子,若是再不想办法和教里其他人取得联络,恐怕他们会乱成一团。
想了想,她决定收拾东西离开,可是却突然记起来自己的内力还没恢复,她又试着运了运气,发现还是徒劳。
她的脸白了白,按理说,她这么多年的武功不可能因为受一场重伤就全部丢掉,事情发生得这么巧合,她肯定不是意外。
她的后背开始浮起一丝凉意,冰凉凉的手轻轻按上另一只手的脉搏。她曾经跟着鬼爷爷学过用毒,医术虽然不大精通,好歹也略涉猎了一些。
可是探来探去,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的疑惑也不由得更深了一些。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江沉月帮忙,她有武功,或许让她把内力灌入到自己体内可以激起体内的内力。
但是找到江沉月的时候,发现她正在院子里和贾云下棋。
她斜着脑袋,看起来无限调皮和灵动,手托这腮帮子看着棋局,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相处她而言,对面的贾云倒显得气定神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等着她思考完落子。
任玉琅看着这一幕,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便默默地回了屋,关上了门。
只是依稀她还能听到江沉月在外面气急败坏委屈的叫喊,“云哥哥你怎么这样子,我输了这么多次你都不知道让一下我!”
至于贾云说了什么她听不到,他说话一向温声细雨,不管是对谁,就像春天里的微风,抚过去是一种难得的舒服。
再后来,她躺到床上去,大大的舒了口气,把自己的脑袋放空,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边,贾云有些好笑地看着下棋输了的江沉月,她在对面一副不甘的样子,吵着非要再来一局,无奈,他只好顺着她的意,再摆了一盘。
这一回,他还真得让着她,不然她再输,估计会闹翻天。
她落子后,他思忖了一会,本该下到堵死她棋子的那个地方的,忽然手一偏,故意下到了旁边。
她没看出来他是故意放她一马,还大笑地嘲笑,“云哥哥,你真笨,你这子要是落在这里,我肯定必死无疑了,可是你偏偏下错了!”
他这才假装后知后觉地发现,拍一下额头懊恼地说,“呀,下错了,看我这眼神。”
一局对弈不一会就结束了,以江沉月胜利告终。终于赢了一盘的她显得特别开心,整个人神清气爽,坐在椅子上撑着懒腰。
“好了,棋下完了,我该去做正事了。”他起身,欲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岂料她连忙跑过来拦着他,整个人抱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说话也带着撒娇的味道,“云哥哥,你再陪我玩一会嘛。”
他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回答道,“自己去找事做,我现在有事,晚上再陪你玩。”
“我不!”她抱着他的手臂,完全不打算松开。
他扶额,江沉月这姑娘无赖起来怎么也没办法,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她。
“这样,刚刚你初禾姐可能找你有事,你去看看她。”他刚才看见她出来像是找人的样子,本想问问她有何事,谁料她却又一言不发自己进了屋,他便没有多问。
这句话像是有效,江沉月马上放开了他的手臂,一路小跑地到了任玉琅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门。
见有机会,贾云马上踱步离开。
任玉琅正在沉睡呢,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整个人很不爽地从床上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打开门,江沉月就被她的脸色给吓到了,半天不敢开口说话。
见她找自己又不说话,她不耐烦地开口,“什么事?”
“那个…”她指指身后,“云哥哥说你找我有事,所以我来看看。”
她顺着江沉月指的地方看过去,哪里有人的影子,不由得把眉头皱了皱。
“你等我一下。”她说完便把门关上,将江沉月关到了门外。
而自己便回到房间穿戴好衣物,再梳好发髻,简单地扎了根白玉发钗,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样垂到自己身后。
而后她才开门,带着江沉月去了一个离庄园较远较隐蔽的地方。
“初禾姐,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江沉月好奇地打量四周,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她抿着唇,想了半天才决定告诉她实情,“我是想让你帮一个忙。前些日子我受了重伤,没想到伤快好后却发现已经没了内力。”
江沉月听到她说的话整个人一震,内力没有了,那就相当于习武之人除了记得那些武功招式,简直如同一个普通人,就连最简单的轻功都施展不出来。
看着江沉月震惊的眼神,她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希望你把内力输入一点给我体内,看看能不能激发出我的内力。”
“好。”江沉月点头,连忙在空地上坐下来。
她也跟着在她身前盘腿坐下来,手搭在膝上,眼睛轻轻阖上。
江沉月运了运气,伸出双手,掌心放在她的背上开始给她灌输内力,她开始感觉到江沉月手掌所在的地方发出源源不断地热量,让她的身子越来越暖和。
大约过了一刻钟,江沉月才喘口气,放下手停了下来,她转过身,这才看到江沉月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心里稍稍有些动容,对她给予自己不求回报的帮助微微有些感激,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感谢的话。
“初禾姐,你快看看内力有没有回来。”江沉月连忙出声提醒。
她这才回过神,试着运气,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还是提不起一丝内力,她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
以前觉得是自己的伤没复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可是现在,伤口已经快好了,内力却还是没有恢复,她要如何报仇?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废人!
“还是提不起内力吗?”江沉月小心翼翼地问。
她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到了这时候,江沉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一旁傻傻地陪她坐着,也不说话,就那样担忧地看着她。
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带着一丝丝秋天的凉意,让刚刚出了汗的两人微微感觉有些冷,江沉月瑟缩了一下,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渐渐的,天开始黑下来,太阳一下山,凉意就肆无忌惮地侵袭过来,躲在草间的虫子也开始了鸣叫,带着秋天的凄寒。
“你先回去吧。”她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在这漆黑的状态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沉月摇摇头,“我陪着你。”
她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却很快消失不见,“你走,我想一个人呆会。”
她任玉琅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事,她都能自己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