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下来时,万家灯火正阑珊着。连云庄前,一个拐角处有两个人正观察着那里的动静,只是等了很久,似乎都没什么消息。
“难道你的推测有误?”一个人问道。
另一个人捋着自己的胡子,摇摇头,“不可能,绝对没错。”
“可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这连云庄还是正常得很!”
“难道强盗抢了东西会偷偷摸摸的,故意让你知道他不对劲?”
那人被堵得不再说话。
“实在不行,今夜我们就潜入进去!”那人伸出两只手指,指着连云庄的大门。
“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另一人回答。
“阿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相信老头子我,我是最担心琅丫头的,可是她一定会没事。”
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虽然沉重,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夜深,他们目测所有人都休息后,偷偷从后面的围墙潜了进去。
一跳下楼,老头子就呸了一声,“连云庄怎么这么大,害得我老头子绕了这么大一圈。”
“行了,鬼爷爷你就别抱怨了,快点做正事吧。”阿琰用轻功掂着脚走路,一步步都十分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相比他而言,鬼爷爷就要轻松多了,不需要掂着脚也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自然是多年的积累,有了深厚的内力。
“嘿你小子,回头我告诉琅丫头,让她好好修理你。”鬼爷爷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开着玩笑。
“只要琅儿没事,她怎么修理我都好。”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眉目里满是担忧。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矫情,一大老爷们。”鬼爷爷在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故意咬着牙道,“让你长点记性!”
他回头瞪了鬼爷爷一眼,本来想揪揪他胡子的,却突然发现远处有人正慢慢朝这里走过来,鬼爷爷似乎也察觉到了,站在原地严肃起来,没有刚才那嬉闹的表情。
两人连忙闪开,躲进回廊旁的深竹林里,静静地看着那人过来。
按理说,这么晚了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这个人这么晚到这里来,明显不正常。
这一点他们两人心照不宣,一个眼神交接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想跟着那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从他们躲藏的地方走过,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依旧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他们也小心地跟了上去,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让自己被发现,也不至于跟丢。
那人做事极为隐秘,绕了好几道弯,又走了好几条回廊,再经过几个大的分院,才进一个窄巷子。
本以为巷子里面是破旧的屋子,结果他们跟着那人进去后,才发现是一个祠堂。
正奇怪呢祠堂怎么会建在这个地方,按理说连云庄算是有名声有威望的,家大业大,怎么也不至于把祠堂建在这种地方。
那人向后看了看,两人连忙把头缩回来,过一会再偷偷去看,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为防有诈,鬼爷爷用手指弹了一个石子过去,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两人这才走了出来,四处查看。
“琅儿会不会在这里?”一遇到奇怪的地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任玉琅。
鬼爷爷四处瞧了瞧,思忖了一会回答,“去看看就知道了。”
鬼爷爷打头,在前面走着,在快要打开祠堂门的时候停住了,回头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他点点头,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门被推开,前面一排放着一个个的牌位,祠堂倒挺大,每一个牌位前都点着三炷香,两边的墙上都是画像。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时刻都关注着身边的环境,在牌位面前一个个地看过之后,鬼爷爷的眉头一皱。
“没有上官尧的牌位。”
他一愣,这么说来,上官尧没有死?
“我们走。”鬼爷爷到处看了一眼就决定马上离开,他有些疑惑,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可以查一查连云庄的秘密和底细,不知道鬼爷爷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突然离开。
但疑惑归疑惑,鬼爷爷的话他还是听的,便跟着鬼爷爷的身后小心地离开,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再见到过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从连云庄出来后,他们直接找了个客栈住下,夜虽深了,但两人却没有心思睡觉,尤其是鬼爷爷,他平日里完全就是一个睡鬼,今日却一反常态没有睡觉。
“阿琰,你坐下。”鬼爷爷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子旁,眼神也比平时深沉许多。他不敢耽搁,马上在鬼爷爷对面坐了下来。
见他坐下,鬼爷爷这才看着他,开口,“上官尧那家伙竟然没有死,琅丫头要是知道恐怕会气死,马上提着刀冲进连云庄。”
他皱皱眉,按琅儿的性子来说她确实会这样做,只是她现在下落不明,连见到她都是个问题,又何谈报仇?
“为什么你突然要离开祠堂?若是琅儿在那里怎么办?”他回问。
鬼爷爷摇摇头,看着他一脸平静地回答,“琅丫头不会在那里。”
“你怎么肯定?”
“若是那里有琅丫头,为什么那人要深夜鬼鬼祟祟一个人去那里?一定会在白天有人同行的情况下去,今天见那人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鬼爷爷伸出一根指头比划,却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不说。
“什么问题?”
“那人有问题。”
听见鬼爷爷的回答,他脸一沉,有一种想把鬼爷爷的胡子全都刮掉的冲动,“谁看不出来那人有问题!”
“你啊!”鬼爷爷捋一捋胡子,一脸得意。
他扶额,满头黑线。
“总之我们已经知道连云庄里面大有名堂,等以后找到琅丫头,我们随时可以去打探。”鬼爷爷这才正经起来说话,不再像刚才那样开玩笑。
他抿着唇,点点头,表示认同。
清晨,任玉琅破天荒地起了一个大早,在院子里来回散步,身上的伤让她接近一个月没有好好活动活动,让她感觉快要崩溃。
走了几步,见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一看是顾叔,她便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他正在给新种的菜苗浇水,看到她过来,就把手中的水瓢放下,一边指着菜苗一边说,“喏,新种的。”
她看着那绿油油的小菜苗轻轻笑了笑,想必上次江沉月那丫头把菜全都拔了让顾老头心疼了好一阵,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估计好久才能长大吧。”
顾老头叹口气,有些惋惜地看着那些菜苗,“种了好久,本来快可以收成的,结果全让人拔了。”
“你可一定要帮我看好江丫头,别让她再靠近我的菜圃一步。”他补充道。
看着顾老头那种憋怨的表情,她想笑又忍着笑,“行,一定帮你看着。”
顾老头的表情这才缓和了点,又捡起水瓢从木桶里舀出水给小菜苗浇起来。
她在一旁站着无趣,就随便扯了点话题,问道,“老头,你知不知道贾云的事?”
顾老头头也没抬,直接回答,“知道是知道一些,不过主子的私事,我们这些下人不好多说。”
他的这话摆明了就是说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她听出了这意思,但不肯罢休,“我只问一些平常的事。”
顾老头不回答,她想他应该是默认了,便接着问,“他身上的恶疾是怎么回事?”
顾老头的身影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直起腰回头看着她,语气沉重地回答,“好多年的毛病了,这些年一直在找郎中。”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有这个毛病?”她追问。
顾老头的眼神漂浮了一下,看着远处,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才叹口气回,“当年他娘亲在怀他时出了些意外,心情抑郁,导致他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带着顽疾。”
“后来事情多了,他的身体就一点点被拖得越来越差,请了好些郎中,都说不能根治。”顾老头的神色暗淡了下去,说着说着就有一股悲伤的感觉。
他转过身,佝偻着背,看起来就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继续浇着水,也不说话了。
“那就没有什么药可以救治他吗?”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一黯,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
“你忘了之前的一切,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但非说神药,还真有一样,只是它只是一个传说,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补充道。
“什么药?”她的眼神亮了亮。
“不说也罢,只是一个神乎其神的传说罢了。”
她急了,“就算只是一个传说,也是一点办法,假如真的有呢?”
“其实这神药,公子现在也正在找,它叫水沉香。”
她听到水沉香的名字时眸光一闪,这副药她是知道的,因为这个被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就在她那里。
她只知道它有很强的功效,却不知道江湖人把它传得神乎其神,她没有用过,不知道到底谁是对的。
见她的神色有点异样,他问道,“你知道?”
她这才缓过神,有些木讷地摇头,“假如它没有那么神呢?”
“不不不,”顾老头否定,“它就有这么神。”
她不清楚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对这副药抱有这么高的希望,虽然它的药用价值确实很高,当初别人把它送给自己时也确实说过要好好利用,不能浪费的话。
如果真的有这么厉害,拿它来帮助贾云也未尝不可,反正她拿着它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只是这药现在不在自己身上,当初被围剿时,她交给了蛊娘,一起带下了山。
“水沉香很难找到吗?”她问。
顾老头点点头,回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江湖上只传是一位鬼医制成,至于那位鬼医是谁也没有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