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莫尔根便是我的父亲,不过他让我叫他爷爷,他年岁很大了,养我算是个累赘,但他从四十五岁起一直养着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毕竟门外站着人。
“日子过得清贫,周围甚至有人将亲生女儿卖了换银子,可他从未打过我的主意,哪怕我只是他捡来的。”
“他说他是猎户,是大山的勇士,有的是养活我的法子。”
这个叫泰安的人脸上露出笑容,过去可能是美好的事吧,顾念这样想着,她的脑袋昏沉沉,她好困,好想睡觉。
“可大山的勇士病倒了,病的厉害,不能打猎了,甚至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当时有七岁了,却对他束手无策,家里穷的根本没有钱看病。”
泰安的脸色沉了些,之前顾念不愿意看病,他就曾想起莫尔根,有钱的人不愿看病,想看的人却没有钱。
“我把自己卖了,拿钱给他治病,可他还是没能挺过去,永远留在了大山里。”
泰安说完,一低头,却见顾念已经睡了过去,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笑了笑,真是心大的人,也不怕自己下毒手。
“皇上,张太医来了。”门外传来吴良辅的身音,泰安走过去打开门,示意他们噤声,又轻声道,“皇贵妃又睡着了,不过刚才看着没什么神采,太医再看看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太医依旧叮嘱要注意休息,不能过分劳累,皇贵妃的身体真是虚弱得很。
这边正休养生息,而那边永福宫,福临急躁起来。
“哀家已经看过了,董鄂氏确实是病了。”太后睨了福临一眼,这性子,当真是憋的太久了,“你急也没有用的,不如安静下来想想后边的打算。”
“打算?”福临握紧手中茶盏,“光做打算有什么用?他连承乾宫的门都不出!”
“若不是你先惊动了他,如今他怎么会待在承乾宫不出?”说到这,太后也来了气,福临不曾和她商量,便在宫里行刺。
宫中重地,岂是说动手就能动手的?就算成了,大张旗鼓,看见的人多了,又要如何收尾?
她的儿子,还是莽撞了些,不怪先帝从不曾有重用他的打算。
不过先帝的打算如今已然不重要了,坐上皇位的已经是爱新觉罗·福临,无论事成不成,都只是福临,而她也已经是太后了。
太后眯了眯眼,眼底泛起一丝冷光,若不是多尔衮,她早在福临刚即位时便是太后了,索性最后结果还是如意的。
“事到如今,皇额娘再怪朕又有何用?”福临还不敢和太后翻脸,毕竟她如今有个替身皇帝,自己的存在反而显得可有可无,她还扶持自己,不过是那傀儡如今不太听话罢了。
“朕本做好了打算,可那贱民竟然已经有了些实力,是朕小瞧了,可若不是这次刺探,朕怕是还不知情,不管何时动手,怕也成不了。”
“他毕竟已经在那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有些能力也不奇怪。”太后如此说着,心里却也开始算计,若不是如此,她何必忌惮。
而福临听了她的话,眼神阴狠起来,像是蛰伏在草里的毒蛇,阴冷狠厉,这位子本来是他的,坐在位子上的也该是他。
若不是多尔衮…
福临手握成拳,想起多尔衮的死,又稍稍顺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