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间广播室,说真的,我现在一瞅见这架钢琴就全身冒鸡皮疙瘩,不是因为设么诅咒不诅咒的鬼话,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围绕这架钢琴的伤亡已经够多了,怎么还有人无休无止,而更让我凌乱的是,田辉的死彻底断了我的判断,一切又仿佛进入了个死胡同
姜悦也在现场,身为镇上唯一的医生她近来可实在有些忙,而且她自身也刚才经过不幸,真是苦了她,都这样了,还要止住心境专心投入到工作中,以前我不大相信人间有白衣天使,现在我只感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这种好人。
广播室的调音台是开着的,如果记得不错,有个老保安说过这里的一切设备设施都是大牛从各处淘回来的,除了他本人应该没有别人能从那些浩繁如烟的线路中理出对的,别的不说,就光是这种技术,就是齐涛不可能具备的。
巡了一圈,这次的现场和之前有很大不同,没有血书,死者田辉的死因已经验清楚了,田辉没有喝酒,没有吸毒,也没有疾病和任何外伤,所有的一切都来自脖子上的一条勒痕,死者死于窒息。
这又是一起典型的男人犯案,无论是任何年龄段的女人绝没可能徒手杀死一个正处壮年、意识清醒的男人,更别说这个田辉本来也还是个练家子。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间,我几乎脚步踩满了整个广播室的每一个地方,我用放大镜一一察看了所有的足迹,确实有个四十三码脚底磨损严重的足迹在室内走过几圈。
只是这个格外大于常人的足迹中间有过一个断层,而后再出现了一遍,只是这新近出现的又一遍足迹仿佛是力道轻了很多,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
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齐涛的脚印,可是他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来到这个地方呢?
如果齐涛不是凶手,那么现场那么多的胶皮军靴更加不是凶手,那些应该是常明带人第一时间跑进现场留下的痕迹,常明也许不值得过心,但他至少还没傻到要亲自杀人的程度。
现场没有更多发现了,我只好一路下到三楼审讯室门口,姜悦还在顶上检验尸体,司靖在旁陪她,简单问候之后,我却感觉这个上一次还能怒骂我的齐荣中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十几岁。
此时此刻,齐荣中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老回回在走廊上踱步,见到我,老远就上前抓住了我手:“兄弟,我有钱,我有钱,救救我儿子!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我忍不住都要讥笑齐荣中了,从而报复下几天前被扫地出门的仇怨,但我还是止住了,心里头电光火石之间转了好多圈,至少眼前这个局面说明了一定,齐荣中跟常明是没有勾结的,他在迫切的担心,因为他一点也不确定自己儿子能不能活着出来。
“虽然我们之前闹了点不愉快,但有一点我还是确定的,田辉不是齐涛杀的,我有证据!”我的先声夺人,果然让齐荣中脸色一阵大好,眼泪汪汪都要扑向我,我赶紧伸手挡住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也该向我说点什么?当年马致远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真相!”
“马致远是自/焚烧死的呀!”齐荣中果然是只老狐狸,根本不咬钩。
我了然的点头:“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没法谈!”
我故意将步子放的很慢,也能大概感受到齐荣中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背后,眨也不带眨的,可他最后总还是什么都没说,这就是一个大企业家的定力,着实不简单。
姜猎是上午到的,他还从嘉市带来了十五个精干的刑警,不止如此,姜猎手中还带着一张委派令,从现在开始全面接管常明手上的一切工作,包括之前搜证和审讯结束的没结束的全面工作。
常明心灰意冷的就要乘船离开,被码头助手的俩小伙,反剪擒拿又压了回来,小镇从这一刻开始,除了游客,所有的闲杂人等一率实行封锁管理。
有姜猎的支持,所有的工作都是得心应手,拷回来常明的同时,我一练传唤了四个人,齐荣中,老所长,老保安,还有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齐涛。
常明和齐荣中的嘴都很严,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们还算配合,一旦牵扯正事,各自要么装糊涂,要么就一问三不知,尤其是在说到和马致远的关系时,两人心有灵犀般,各自都说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可能!”老所长登时拍了桌子:“当年他们五个娃娃有事没事就爱凑在一起,专门欺负别的孩子,马致远就是常被他们欺负的一个,不过这小鬼头精灵的很,那么个小不点就会想各种诡计阴他们几个,没少让两家家长互相报案扯皮呢!”
果然有鬼!我心里头一紧,跟着追问道:“常明呢?严格上说他算你的上级单位,你们平常接触多吗?还有就是阿南,上回的事,为什么会选择他来背锅?这中间是不是商量好了?
老先生,我敬你是条汉子,咱们现在的谈话不会记入任何的笔录中,只是我还有些细节需要推敲,所以咱们就当个朋友聊了聊,我先讲出我的底牌,我已经知道他们是在贩毒了,如果你想撇清楚,你最好想明白自己的态度!”
老所长差点被从椅子上滑下去,嘴唇哆嗦半天:“你,你个娃娃瞎说啥,啥子贩毒?不可能的,咱这个岛上历来治安最好,多少次我们突击检查,干净的很,你别拿这话击我!”
“如果是这样,治你和你的孙孙一个渎职之罪是最轻的了,按照岛上这十年间的亡故人数,你们两个都可以从警局解散回家了,这个结果你想要吗?”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卑鄙的,但审案这种事,本来考校的就是人性,近似一场谈判,你进他便退,你退,他再进,若想取得最大的成果,那就要一开始下足了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