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常明明显楞了一下，跟着涌上一抹尴尬：“看来是场误会，方才听有人举报，说你进镇政府仓库偷东西，被发现了，看来应该是个跟你体型很像的人，认错人了，是一场误会。”

“嗐，你我也算半个同行了！就算真有哪天穷的吃不起饭了，咱也不能做那挨枪子的事，你说对吧！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

说这话的时候，我目光一眨不眨的盯住常明，试图从他眼神中找出点东西，可这人眼神始终平静，不是城府太深，就是真的跟他没关系。

我俩彼此打了个哈哈，互道分开。

这一夜在我坚持下，司靖睡了床铺，而我就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手机上下载了个模拟钢琴，一整晚都带着耳机研究那两段遗留现场的乐谱。

很明显，这两段乐谱的调子都是取自贝多芬的《命运》，分别节选自第二章和第三章，如这种传世名曲，能够修改的空间很小，很容易让人将原曲联合起来，产生东施效颦之感，而这现场留下的血色乐谱改编似乎更显离谱，有些完全跟乐理不和，手机钢琴模拟器上还能勉强做到换键，若真用钢琴去弹，完全是反常理的键位。

赵石强死的时候，我并不再现场，所以无从得知，但从后来大牛和范楠的死时所奏的钢琴曲来推断，这个凶手的钢琴弹奏水平很高，起码也是当初我老师的水准，那些音符既然是那个人留下的，怎么会有这种反常理的设计。

“干嘛呢？还不睡！”身后香风一压，原来司靖不知道啥时候竟然跑到我身边了，妮侬软语，趁夜撩人：“你呀，钢琴这么好玩？”

“研究下那封血书，我总觉得留在最后现场的东西，应该不止是音符那么简单！”

“那还能有多复杂！”司靖白我一眼：“你和姜队这类人吧，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面对复杂问题时，大家都很敬佩你们，但有时候面对简单问题，你们可画蛇添足了，来，你让我听听那乐谱是啥！”

手机还原度不高，但我还是尽力将那两段血色乐谱尽量的还原了出来，乍听之下，因为没有控好节奏，整个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

“很不错啊！”司靖朝我比出个大拇指：“想不到你的手指这么灵活，能给我再听一遍吗？”

音符不长，所以弹奏起来并没多少压力，几遍之后，我甚至都可以不看谱自己来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总觉得这个钢琴弹起来怪怪的，仿佛真有哪里不对。

几遍之后，司靖突然指着我手机屏幕问道：“咦，真的好神奇呢，不同的组合就能弹出好听的声音，手机软件越来越强大了，对了，钢琴上一共有多少键啊！”

“标准的是八十八个琴键，其中包括五十二个白键和三十六个黑键，不同的键盘区域代表不同的音域，钢琴之下还有三个脚踏板，右踏板是延音踏板，左踏板是弱音踏板，中间是练习踏板，当然这个手机模拟器做不到那么专业，只模拟了琴键。”

“额，乐谱不是五线谱，怎么要那么多键，不学了不学了！”司靖一阵懊恼的胡乱拽了几下头发，跟着却又笑了：“不对啊，是不是一首歌也不一定需要用到八十八个琴键？我看你手机上就那么几个键嘛！”

“这是当然！”我随口一答的同时，脑海里仿佛过电一般突然跳出个讯息，司靖说的对啊，这个模拟钢琴软件，因为屏幕的关系，是将整架钢琴分成了三段，而我现在所弹奏的这段处在中音域，而且是所有的音符都处在了中音域，所以整个过程下来我并没有切换键域！

这是巧合吗？不对，任何一首完整的曲子都不可能只有高音没有低音！而且我认真地端详了一下，此刻在我屏幕上出现的黑白键从左到右还有一小排数字标号，三十二到五十七，正好二十六个键！

“二十六，二十六。”我喃喃的念叨一声，跟着眼前一亮，对啊，拼音不是正好二十六个字母，难道——

司靖在旁喊我也听不到了，我开始对照着乐谱在纸上乱涂乱画起来，如果把这一行琴键的顺序从左到右排列起来，对应二十六个字母，那么第一段在现场的血书可以译成拼音“tashigehundan”，跟着我按照乐谱上的轻重音分节，意思竟然是“他是个混蛋！”

二牛已经死了，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再写下一句咒骂的话吗？我带着一种莫名的失望又译了范楠的鲜血乐谱，竟然也能翻译出来，而且对应出来的文字是：“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现在我代替命运审判你！”

这就是我收到的“马致远”信件中命运的意思吗？所以这是仇杀吗？兴奋了半夜，临了拆解出这样一个结果，我难免有些失望，瘫坐在沙发里，呆望着那两行音符，心里头一阵空落落的。

司靖说的对，我从一开始就把这两行音符想的太复杂了，凶手留在现场的东西，怎么会有诱导破案的线索呢？现在看来，就是句杀人鞭尸的咒骂，除此外再无意义。

这件由神秘信件诱导来的犯罪越来越复杂了，复仇，毒品，死去的古浪镇镇长候选人，很可能内情勾结的刑警队队长，我现在究竟该相信谁？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一夜在地上辗转反侧，是的，就算我身体素质再不好，也没有让一个女士睡地板的狠心，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同司靖一道出门去吃早餐，顺便也想换个角度看看问题。

到现在为止，我始终不知道那个落款“马致远”给我寄信寄钱的人究竟什么来头，我不是没有过猜想，马致远的死太离谱，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就算他真的不想活了，没有理由连家人一伙烧掉！

所以马致远这个受“诅咒”自杀的理由，听着都不靠谱，而我现在首要的就是搞清楚马致远生前的人际关系，有过这一层，后面的事实才能继续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