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曾经主持设计了这栋金马大厦,所以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这栋大楼的承受极限呢?她是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让我痛不欲生,而且还要带走她留给嘉市的一切,所以我相信在方雪的设计里,这栋大楼是一定要倒的!那么这栋楼里被困的数千人,命运也都只有一个!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方雪简直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刽子手!所以我此时此刻所在做的,也许不只是为了司靖,也是为了这些楼宇内无辜的生命。
我的手里还有第二只鞋,当然这也是最后一只了,如果这只鞋子也丢掉,那我就只能扔掉手电筒来吸引声音了,但那个时候我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来引导司靖了。
鞋子又一次坠落电梯井里,发出绵延悠长的砸落之声,而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电梯门挡上传来了三声细微的敲击,跟着是司靖的声音:“小源?是,是你吗?”
“姐,是我,是我啊!”我瞬间惊喜万分,扯着嗓门喊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司靖那头安静了一下,然后是几声重重的砸门挡的声音,可是大概因为大楼整体变形的缘故,所以门挡并没有被敲开。我心里这是陡然记起要紧,连忙冲着司靖喊道:“姐,就先这样吧,别着急砸门了,我之前嘱咐你的盒子你丢了吗?”
“没丢!”司靖快速答应一声:“我还没顾上拆,要现在拆开吗?”
“拆!”我连忙吩咐:“姐,你把那个纸盒子就放到电梯门口,我来指挥你拆!首先轻拿轻放,剥掉盒子,你看到了里面是什么?”
司靖那头顿了一下,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个电子表,只是样子有些奇怪!电子表上是一串数字,倒数的,现在是二十七分钟!”
二十七分钟?我愣了一下,一面抬起手腕,现在的时间是十点零六分,如果加上这二十七分钟应该是十点三十三分,方雪之前说设置的引爆时间是十点三十分,她说给我多留了几分钟,看来就是这个了,那多富裕的三分钟,应该是留给我痛苦和折磨的,好一个行事狠辣的女人。
“你将它拿出来发在地上!”我再度开口。
司靖依言:“等下,哦,我已经拿出来了,纸盒里是个铁皮玩意,里头沉甸甸的,好像有一股硫磺的味道,等等,这怎么好像是定时个炸弹啊!”
“不要慌张!”我对着司靖继续吩咐道:“我已经拿到了这个炸弹的设计图纸,所以你完全不用慌张,你现在手头有没有剪子之类的东西?”
司靖快问快答着:“有,我的包里有个针线包,里面有小剪子。”
“很好!”我尽量稳定着语气:“现在在电子表的下方有一个合上的塑料盖子,盖子的两侧都有活扣,打开活扣,你就可以取下盖子了!”
“好!”司靖隔着电梯门的声音有些小,顿了一下开口道:“我打开了,里面有很多凌乱的导线,你的意思是要我剪掉这些线吗?哦哦,电子表上接着两根线,要不要我先剪掉它们?”
我心头陡生警觉,连忙大喊道:“别别,你可千万别剪,等一下,我在看图纸!”
此刻我的腿脚都已经麻了,长时间拽在缆索上,一些伤口好像都已经崩开,幸运的是,肋骨地方被医生加了护板,暂时还能够维持清醒,我用胳膊窝夹住缆索,一面困难的掏出图纸,用手电筒一处处的细致去看。
这一看,我自己暗暗吃了一惊,方雪不愧是搞技术的,她所设计的炸弹竟然比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其中很多步骤竟然都有回路,也就是说一旦遇到不可抗力,这个炸弹拥有自我修复引爆路径的能力!
而这样的炸弹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它是所有排爆专家的鬼见愁,因为一旦有一个先后步骤出错,这个炸弹就会立刻引爆,带来不可逆装的伤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额头的汗水就跟雨滴往地上砸,司靖始终没有开口催促我,但现在此时此刻,无论是司靖还是整栋大楼,抑或是我自己,命都在一线之间。
“司靖!”我终于慢吞吞的开口:“说话你能听得到吗?首先你在电子表左侧寻找一根黑色的导线,很粗,找到了吗?”
“找到了!”
“剪断它!”
......
一个炸弹被设计出来的基本使命,就是为了完成最后的爆炸,所以方雪的图纸归根到底是一个如何引爆的回路图,所以她的上面当然不会有怎么拆掉炸弹的示意,而我此刻坐在做的就是一条条还原整个图纸原理,并从中抽丝剥茧一般,使用排除法进行一道道排除。
幸好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并没有说错,而司靖也并没有剪错,剩余的导线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我非但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越发紧张起来,因为我方才已经记录了炸弹爆炸的时间,而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五分了。
“小源,你,你还好吗?”司靖见我往后所说剪线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按捺不住担心,脆生生的问我:“电梯不是已经因为爆炸坏掉了吗?你,你怎么停在外面的?”
额头的虚汗已经眯了眼睛,我拼命的瞪大眼睛,也克服越来越重的身体,差一点,目前就还有五根线了,只要我再坚持一下,一定能够克服的!
“我没事!”我冲着那头的司靖喊了一声:“现在,我们就剩下最后一步了,只要你把线盘上三根并排在一起的绿,蓝,棕三根线一起握住,然后一定要记着,剪子同时剪短这三根,能做到吗?”
司靖那头怔了一下,半天没有回复,我等了一会,略有些紧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剪子剪断导线一定会有个先后过程,尽管短暂但如果是引爆电流的话,那零点零几秒已经足够完成了是吗?”司靖突然低沉着声音,并且讲出了一句我无法反驳的话。
我想撒句慌的,但是临出口时绕舌换了说辞:“姐,你害怕了吗?”
“不怕!”司靖快速反驳了一句,但跟着幽幽开口:“我只是怕再没有时间对你讲出那句话,沈源,其实,我,我——,嗨!我还是说不出口,就这样吧,我要剪喽!”
“等一下!”我急匆匆的抢白了一句:“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陪你,所以你一定宽心,我在,我们始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