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姑娘真是好大方,”子墨在屏障里催使灵力医伤无果,气急败坏。原本秦巡月不提灵药的事,他还没怎么,一提真是火大。
给我灵药?你早干嘛去了。我这伤还不是你们打的?
“轻轻松松就拿出灵药来,到底是为了我,还是害了我?”几人身形一顿,这话看似子墨不相信秦巡月,实是话中有话。
十几瓶灵药,就算是神兽大人也要犹豫一番吧,她如何轻轻松松地拿出?除非那灵药是豆子。之前因为小朱厌情势不利,灵药对他至关重要,所以大家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满意。却忽略了这已经不是一个善良就能解释的了。
不是善良,那又是什么?
“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怕是从来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吧。”苏伴星喃喃道破。
秦巡月眸色一暗,低头斜看向地面,这是她无奈的表现。当初给灵药时,她确实猜到了可能的后果。
苏伴星见此更加失落,突然对面金刚杵的横挥之势斗然间变为直挺,竟向他腰间直戳过去。他双脚不动,腰身向后缩了尺许,金刚杵恰好从腰前掠过,好不惊险。然而他却恍若未觉,沉浸在思绪中。
真是永远不想触及的真相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纵然在古石林中,也未必不会有人盯上。一旦被人发现灵药的存在,必定谋财害命!
何况小朱厌才多大,大概只知道灵药是好东西,却不知那些是保他一年的量。一时贪吃也是有的,只是他要真那么做了,必定爆体而亡!
所以秦巡月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吗?也许没有她,小朱厌也会饿死。可是这跟她动手又不一样了。
只是摔了她一下,至于吗?
自己心中那个善良的影子去哪了?
苏伴星突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远得就像那些互相倾轧的宫人。
心,像是空了一片……
“伴星哥哥小心!”看苏伴星失魂落魄的样子,秦巡月连忙出声提醒。
两手拽着天蚕丝带,想要速战速决。她狠狠一扯,竟是从别处借了两朵莲火,冲艮山壁障刷下。依伴星哥哥的性子,此心结解不开,怕是有危险。昏昏两声,土系屏障竟被烧出了两道口子,缓缓瘫下,露出子墨的脸。
荧同样看出苏伴星受了打击,他对秦巡月也颇有好感,任谁也不愿看到自己心上人的黑暗面。即使是真的,也会尽力遮盖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秦巡月给出灵药时荧就隐隐有所猜测。但是按当时的情况,秦巡月的做法虽有不妥,但并没有错,如果没有人发现,那么她确确实实是救了小朱厌的。
只是现在他怀疑,秦巡月早就知道子墨会来,所以故意留下灵药。他跟离之前在丰台幻阵中碰见过子墨,还交过手。应是他们听到魔蛊琴音追来,然后跟踪自己才出的幻阵。秦巡月是魔蛊琴主,再加上她的功力,细心察觉发现有人跟踪不是难事。
可是……这个解释等于直接把小朱厌的生死交在了子墨手里,只要他一念之差,小朱厌就必死无疑。
“小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荧忍不住问。
秦巡月摇摇头,一番爬山涉水弄得她晕头转向的,哪里还注意到这些。你们不是也没注意到吗,凭什么怪她?
飞来横财,取之不易。这道理她明白。可不代表她就在害人哪。小家伙那么聪明,或许能逢凶化吉也说不定。
她甚至还提醒他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与付出成正比,有错吗?错哪了?怎么自己的“好意”却被当成了害人的“把柄”?
如果小朱厌因为贪吃而死,也是他自己不知节制。如果他是因财横死,那么子墨的人品就有问题了,也算是给她一个看人的标准,还有一个动手打人的理由。她又不是白莲花,事情如何发展,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她只是从中得出情报也有错吗?
不过像现在这样,小朱厌既没有死,甚至还被带到石景有人照顾,她对子墨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喂,我无偿赞助你们那么多极品灵药,就换来这些冷言冷语?”那些灵药她本来就打算给兽族疗伤用的,至于给谁,她无所谓。
“你们扪心自问,谁没有几次际遇?际遇中哪次不是危机重重?既得了天赐,自然要有能力克服困难。你或许觉得我不是纯粹的帮他,但事实是帮助本就是一种考验!难道你们每次在际遇面前,还会说我们准备好,我要拒绝吗?”
秦巡月言辞犀利,越说越激动,手上天蚕丝带疾飞不得,竟是卸下来,然后脱手而出两道冰链。“天道无情,这便是天道!”寒冰之链由无数寸长的冰晶结成,夹杂着丝丝风力,所到之处,一点火星也飘不起来。威力丝毫不逊于荧的风雪冰天,场上的火元素竟是被彻底打散。
荧眼前一亮,不过又随即释然,即便秦巡月不是水属性的灵者,但以她体内的千寒,全放出来快抵得上一个千年寒潭了,凝出两条冰链根本不是难事。
寒风吹得苏伴星豁然开朗,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纠结,小朱雀的结果,却忘了秦巡月付出了大量的灵药。如果说,小朱厌的死是一个悲剧,那么谁又来偿还秦巡月的损失?那东西是她的,她爱给谁就给谁!你们有谁会在接受天赐时,管天赐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是神吗?天赐于人?”子墨问道。他呆呆地望着场中,挥舞冰链的身影,粉蓝相交煞是好看。
“我……”秦巡月一愣,对啊,自己又不是神,凭什么决定小朱厌的考验?
但随即笑开,“我也只是说出我窥得的天道罢了。”
有些事情我们是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改变,比方说给不给小朱厌灵药,比方说现在她使出冰链把场上的兽族一一捆住。可是她决定的一切都是在遵循了一个大的游戏规则之下实现的,那就是——天道。
此时的她,灵台皎若太阳,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跟苏伴星第一次见到似的神采一模一样。留眄光溢,动袂芳菲,散云辔之络驿,案灵辎而徘徊。宛若跌入凡尘的仙子,又似游戏人间的女神。纵是没有灵兽般的威压,却能带给所有人绝对的信服力。
苏伴星对面正是之前被秦巡月伤了的金环青年。他被秦巡月的气度所慑,见族长停下了攻击,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而他们是几个兄弟一个个捆在她的冰链之下。不禁气息紊乱,慌不得法。
他的武器竟是一柄金刚杵。金刚杵总有五十来斤重,他却举重若轻,与常人挥舞几斤重的刀剑一般灵便。他一出手,金光便生,可见其膂力之强,手法之快。如此沉重兵刃直上直下的刚狠招数之下,就算碧血笛是尊器也吃不消。别说兵风难挡,即是笛杵相撞时所发出的巨声也令人极为难受。众人多数掩耳而观。
毕竟对手是少主大人,他原先也有所忌惮。但此时好像也顾不得多少了。苏伴星长笛刺到,他左手食指往上一托,搭住了平面笛口,金刚杵斜挥去,拦腰击在碧玉笛之上,铮的一声,杵头断为两截。
然而金环头也不回,杵头回转,两下一凑合,正好搭在笛背,手指转了两转。他只是手指转动,苏伴星手中碧血笛若要顺着杵头而转,肩骨非脱骱不可。
饶是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苏伴星只得松手离碧血笛,向后跃开,不可一味坚守。
啪——的一声响,碧血笛直直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秦巡月的冰链也刚好套上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