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闪过,几道衣袂纷飞。秦巡月一行却并没有注意到。
沿着魔蛊琴开辟的阵法间隙,峭壁连崆峒,攒峰叠翠微。终朝吐祥雾,薄晚孕奇烟。怪石时侵径,轻萝乍拂衣。一时穿山度石,望峰息心,几人甚至有了悟道的意味。
本来灵境与异迹,周览无不殚。但凡读过几捧书的文人都有些“我本山中人,误为时网牵”的情怀。更何况皇家出品的苏伴星呢。圈禁多年,一旦放养,自是恨不得化作这里的一棵树,来添砚中水,去吸岩底泉。
然而越是深入,白雾越浓,路也越发的不好走,渐渐地没有过多的高树与石林争高。两旁山皆石骨,攒簇拥峦,石壁直竖涧底,涧深流驶,旁无余地。往往不几步便被石峰挡道,曲折迂回之后,又是另一种天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是具有人生哲理的了。可是当你被同样一种“柳暗花明”启发过无数次之后,恐怕再好的性子也被磨没了。道路是曲折的,可是前途究竟是不是光明的呢,就不好说了。秦巡月几人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尤其是当“柳暗花明”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你习惯性的去寻找隐藏的出路,却发现“不好意思,出路真没有”的时候,那么几人真的要疯狂了。
眼前壁穷路绝,乱石窒塞。石削不受树,树尽不受履。以几人的功力,四下探索,竟然找不到出路。好在几人机灵,又身负轻功、灵术,在悬崖上凿出几个坎来,飞上去也不是很难。
可是直上一崖,复横历一崖,如是者再,实在太郁闷了。而且路越来越窄,最后干脆寻了个薄薄的地方,把悬崖凿出一个小窟窿来,仅容半脚,逼身而过。几人身后,石壁直竖涧底,涧深流驶,旁无余地。
苏伴星常年圈禁,本就身子弱。尽管会音攻,但武力值并不高。所以渐渐地便有些吃不消,原先那点隐逸情怀也早就消散无踪。可看秦巡月登山踏水,如履平地,没叫一声苦,他也不好意思出声。如今绕来绕去,不得其法,最后连路都没有了,心中疑惑越来越大。难不成几人尚未出得阵法?
“离可知这是何处?”他忍不住问道。
“哦,这里是古石林,丰台区与石景区的交界。那些朱厌喜欢呆在这块儿。”
“凫篌朱厌?可是其状如猿,白首赤足?”的凶兽?苏伴星讪讪地问道。
“不知道,”离耸耸肩,“那家伙性子有些怪,躲在这石头旮旯里,我也没见过。”
“少主不必担心,我们确实已经出了丰台秘境。区界线本就有些弯弯绕,别看古石林的石头,塔状、蘑菇状,刃脊状,尖顶状,形态不一,起伏不定。其实底下根基部都连在一起,这才组成各种石墙、石城和石阵。只要越过这里就是石景区了。”荧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古石林,越往里走灵气越浓郁……只是走着走着就只剩些石头了。”秦巡月插话道,言下之意,连棵植物都没有。瞥了瞥荧,状似自言自语,“这条路对不对呐?”
离给了个大大的白眼,路是你破开的,如今还好意思问对不对!不过……只剩石头了?对啊,这一路过来竟没见一个人影!说好的凶兽朱厌呢?也难怪公子会觉得还身在阵法中了呢。
苏伴星也察觉到此地幽静得过分,从进来开始,他甚至没有听到过一丝鸟鸣,实在太压抑了。
“我们且往灵眼处一看便知。”荧指了指半崖上。灵眼就是指范围内灵气最充盈的地方。事物极而有妖,古石林也不例外。
秦巡月当先攀藤历栈,冲破云海霞屏,直指灵眼。半崖后嶂犹倚霄汉,几块石头对峙如门。累级以升再入石门两重,直到发现了一个奇洞,几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说它奇,原来三块40米高的巨石横叠两崖间,覆石成室,跨其外者为仙桥。仰睇其上,石壁环立,青天一围,中悬如井。几间隐蔽的洞穴空明幽敞,虽然没有铁嶂、石门,也算奇瑰攒合,幽邃自成一天。
“哇,快看,这里居然有个山洞,有人在吗?”秦巡月欣喜道,却无人应答。
“咦,这里还有些画?”
“嗯?什么画,该不会是阵法吧。要让我知道哪个混蛋故意把这山崖设置成迷宫,绝对饶不了她!”秦巡月愤愤地说道。石林穿梭可累坏她了,不是身体,关键是心累!这个地方她绝对不要来第二次。
“我看看,”苏伴星也凑过去,只见一片古崖画,画着奔放粗犷的人、兽、物、星月等图像,下笔粗糙,气力不足,想来竟是匆忙中所作。
“这下你猜错了,就是画而已。还画得很差劲,改天让你见见小爷的墨宝。”离嚷嚷道。
“切~~谁没事干在墙上涂鸦啊……啊啊!”秦巡月疾步迈向那画壁,却不知怎的,脚下一滑,跌向旁边一块岩石。那石块嶙峋尖锐,若是真栽在上面,不被刺穿,也会勾下层皮。
说时迟那时快,秦巡月一个鲤鱼翻身,纤腰扭过一个奇异的角度,堪堪擦过石头尖,一屁股跌坐在石后。本来以为没事了,却不料刚跌下去,她猛地弹起来跑开,那样子活像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似的。
几人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是奇怪,纷纷往那石后看去。只见巴掌大的小家伙,尖耳红腮,似乎是一只“小猴子”。它正四丫八叉地倒在厚厚的草稞上,黑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打着旋。估计是被秦巡月压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