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尹如今实在是瞎,怎么找也找不到闻人司,他突然平生又一次埋怨起自己的眼瞎,气地自己几欲头裂。狠狠往地下踢了一脚。
老天保佑,这一脚踢得真好,一脚就踢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白尹一个激灵就趴下身子摸索那东西,摸索着是个人,他记着闻人司这小子手上前几天刚受了伤,燎泡应该还在手上。
只是这燎泡不摸不要紧,一撩开他衣袖,却是先感觉扑鼻一股恶臭,在抚摸上手上的伤口,竟然隐隐有些化脓的意思,白尹试试他额头,竟是高烧起来,叫了两声也不听他回答自己。竟是烧的糊涂了。
白尹这才有点害怕了起来,方才听闻人司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完全是荒山野岭,水源也不好找。
按理遇见伤口化脓的症状,理应用点烧酒给洗洗,或者是拿火折子烧烧才是,但是白尹这小子,偏偏没有喝酒的嗜好,从不带着酒。
而且他是个瞎子,要火折子也没啥用。
白尹想到这里,只得抽出自己腰间的刀来,他内功精厚一旦发功,气息温度到也异于常人些,于是便用自己身上的内力烘热了刀刃,冲着那伤口上就是一刀。
闻人司给这一记烧刀子直烧的从休克里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张口就要骂,但是他一张嘴巴,声音却已经烧的沙哑起来:
“白尹,你大爷的要弄死我……”
白尹懒得跟他解释,只对着他脸上一阵乱拍:
“别闭上眼睛,你伤口化脓了,我方才给你放出点血来冲洗伤口,你现在快给我睁开眼睛看路,看看有没有村庄猎户什么的……”
闻人司被他拍的心肝脾肺一阵眩晕,晕晕乎乎皱眉道:“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
白尹翻个白眼,话不多说,一把把人抱在怀里,闻人司似乎有点反感这种姿势,然而白尹恰当补充一句:“你要是在不睁眼给我找,回头你手要是烂了,我只能把你手剁掉了。”
闻人司听了这话,立刻乖觉,强打精神,他可是风流倜傥的静王殿下,头可断,血可流,小爷的爪子不能丢。
于是,闻人司接下来相当听话,边睁眼指挥着白尹四处跑,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哪里神志不清地说胡话。
要不是老天爷不太眷顾他,叫他刚被抱着跑出一百里地去,就再次被烧晕过去,白尹估计就被他给烦死了:
“嗯、、一直走,一直走……呜,瞎子,你说小爷今晚是不是就要死了……”
“唔……瞎子,我好像看见我娘了,是不是她来接我了……安?我没见过我娘,啊……对哦,那就不是我娘,我不跟她走……”
“呜……呜……白尹,我错了,其实上次那个护身符我骗了你,其实吧,那个真的不是我娘的,那是赵忠诚给我求的平安符……呜,一定是因为我骗了你,你才会烫伤我的手。呜……然后我今晚才会死。”
“呜、、、白尹,人家说,护身符丢了,就没人保佑我了,你说是不是?安?哦,嘿嘿,原来是我已经不需要保护了!可以重新请一个……呜……白尹你说你是北冥第一,将来升天了,会不会也是个武神,那我请你保佑爷好不好……呜呜呜,答应么,答应呀……嗯……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你是阿夏的,我不能要你……呜……你们阿夏说了,我抢他房子,抢他父皇,抢他风头就算了,不许我再跟他抢你。呜……我要是敢跟他抢你……他就……他就……”
要让千万人为你的僭越而付出代价,会让你活在这世间最卑微的地方,让你苟且着度日,永不安生!闻人夏这样亲口跟他说过,而当他们两个误入禁区之后,也真的是这样做的。
寂寞危栏触椅,望仙乡,水云无际,芸房花院,重来空锁,苍苔满地,物是人非,小池依旧,彩鸳双戏,念当时风月,如今怀抱,有盈襟月。
白尹每每回想到那个时候,才会觉得,原来人生痛苦的事情,不是没有在最好的年纪遇上最好的人。而是曾经的自己,明明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来了最对的人,有了最好的时光。却偏偏没有遇上好结果。
最后什么苦难都经历过的彼此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竟是今天这样的无话可说。
其实按照祖宗 的规矩,但凡是白家的人,无论是否出身主家,只要符合姓白,而且家里男子生来瞎眼的条件,都可以住在白家总部。像白尹这种身为白家荣耀的北冥第一。那更不用说。然而白尹的外宅,不在白家总部,而是位于盛京皇城附近的一个娘娘庙的附近。
端得是个极干净敞亮的三进四合院,第一进是门房,第二进厅堂,第三进私室,典型的廊院式院落,左右两面都是廊庑,颇适合人坐在那里看景嬉戏。
到了第二进院,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都设房屋,北边上房住的是师傅白小暑,白尹住在东边厢房。
后院有给女眷住的后罩房,空着。
白尹回到自己的外宅的时候,是下午的申时刚到,天气转冷,天色变得再次昏暗起来,他是故意挑这个点来的,因为,这个时候回来的话,他的师傅白小暑会在睡觉,彼此不会撞见对方。
白尹叩响了他私宅门上的绿油兽面锡环,其实以他的身份,是不能用这种规格的门环的。但是因为这间私宅是 闻人夏找人专门给做的,为了显示自己对白尹的恩宠,所以允许他用一二品的大员才能用的门环。
不多时,门口里便传出了一道婉转 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是爷回来了么?”
门缝里探出一个蓝色的的斗篷帽子,雪白的肤色,削瘦的身量,手里提溜着一把极普通的青纸糊的提灯,灯光照处,剔透玲珑。
“真的是爷!”对方似乎略有些雀跃,然而一开口,白尹却已经一手压上了他的唇,意示他小声些。
“我师父呢?”
对方紧抿的嘴角似绽放出一个极为妖娆的笑,连说话也开始变得温声暖语起来:“师傅,休息去了。舟水今日才煮了沸水,爷喝杯金骏眉吧。”
白尹并没有听他把话说完,自己已经径自向着门里走了进去。
对方妖娆的表情瞬间有点僵硬,但是马上他脸上的那抹僵硬,却是旋即化作了一片习惯性的微笑,转身提溜着灯笼,脚步似乎是有些欢快地向着白尹的身后追过去:“爷,路上暗,舟水给你……嗯……”
话音未落,那叫做舟水的男子,脚下却是一空,整个人被白尹扛在了肩膀上,青纸糊的灯笼,孤零零地被人遗忘在雪地上。
幽暗的灯光,在青色的薄纸的映衬下,越发瞧着诡异地骇人。
舟水给白衣一路扛着,往后院的方向去。其实后院基本上都是女眷的住处。但是白尹的这处房子里并没有女人住,所以后院基本是空的,但是舟水平日里是个极勤快的,闲来无事,总是领着白小暑天天打扫着玩,所以整处私宅,全都是能进人的。白尹捡了位于院子最里面的一件厢房,轻轻推门进去,将人扔在房间里。转身将门关上。
“爷。”
落在地上的舟水斗篷散落,露出了他原本的容颜,端得是张不俗的脸庞,幼鹿样的眼睛不笑自弯,也许是那双眼睛过于夺目,以至于人们会忽略他不算很好看嘴巴眉毛鼻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皮肤很白,像那种不经常晒太阳的白,白的几乎有点透明,仿佛,一碰就会化,需要人好好保护。
舟水目光委屈。
白尹却不理会他,只从腰间递给舟水一个匣子,正是孙坚给的那个:“拿去,给你主子。让她瞧瞧,瞧出来了,直接送去执金吾孙坚哪里就是。”
舟水一愣,手已经伸出去接了过来,他的嘴角似乎泛起一丝无奈。
但是交代完事情的白尹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转身开门就要走人。怎料那边舟水却是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去一把从后面环住了白尹的腰身。
舟水温热的气息,轻轻撩拨着白尹的耳根,声音低靡:“爷,你太狠心,就不给点奖励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主子的脾气,我这次若去,只怕会被打死呢。”
白尹听到这里却是挑眉:“好啊,你若被人打死,我便赏你口棺材就是。”
舟水却仿佛是轻笑了一声,极为娇嗔的那种轻笑,手却不安分的往白尹腰带上滑:“爷真是的,舟水命贱,不提死事,但求今生的快活。”
手,极伶俐地滑入对方的亵裤,熟练的把玩着。白尹双目微微闭着,却好像享受在这人的技巧之中。舟水的身子,蛇一样地缠绕在白尹的身上,他轻轻踮起脚,呼吸缭乱。他轻轻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樱唇,将白尹的耳垂轻轻含入。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尹带着鹿皮手套的右手突然一把扼死了舟水的下巴。舟水立刻吃痛,却是浑身但动弹不的。
冷汗涔涔,实在太痛,舟水很怕,觉得只要白尹在加上那么一丁点的力气,他整张脸都有可能碎掉,舟水立刻放开了白尹,吃痛道:“爷……爷……我错了,求你……”
白尹不说话,他眸子中似是闪过一丝寒光,突然,他手上狠狠一翻,却是已经一把把人甩在了身后的黄梨木八仙桌子上。桌子上原本是七七八八放着一个青瓷的茶壶,四个半拳大的茶杯。这会子一下震下两三个去。舟水半个身子被白尹摁在桌子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颠簸了出来。
那边白尹更加恐怖,竟是随手掂量起身边一个没掉下去的茶杯,一把扯掉了舟水身上的裤子。声音,透着玩味:“你既然这么欲求不满。不如,让它来满足你。”
舟水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起来。白尹就歪着脑袋那样斜眼眯他的表情,朦胧的表情,很难从他的脸上分辨出真假。
冰凉的青瓷口,贴进舟水臀部的肌肉,舟水全身直被那冰凉的触感,搅得全身震颤起来。就在舟水觉得自己即将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阵极为突兀的敲门声,却是在这寂静的后院中,悄然响起。
是那种悠长,沉闷,而富有节奏声音。白尹的动作随着那突然响起的声音而慢慢停滞。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舟水也察觉到了敲门声的不对头。这处宅子,除了白尹会偶尔回来诈个尸,平日拢共就住白小暑和舟水两个人,而白小暑的性子,两个人都是知道的,他若是听见了这里的动静,绝计不会做出敲门的动作,而是直接踹门进来。
除非,此地,又来了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