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那日自执金吾回家了以后,东门选也荣幸被抬回了东门家,经东门家的大夫连夜救治加确诊,最后判定了两个字——残了。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再不能用正常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了。
闻者莫不卧槽。
大家都觉得孙坚这次可能玩完了,毕竟东门选是东门家的人,而且孙坚自从那日带着沈书缘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来上班。
再等了两三天,可巧后面看停尸房的老金趁着天不亮,琢磨着出门去找自家彻夜未归的小猫来着。
于是第一个来开了门,一开门,可不就瞧见远远地正向执金吾门口走过一个人来。老金一揉混花的老眼,对方可不是孙坚又是何人?
“呦!孙大人来投案自首了?”老金客气地叫了声大人。
孙坚面无表情地看着老金:“我过来接任。”
“噢!接人?你想接谁啊?”
孙坚沉吟半晌,终是回答道:“执金吾右丞。”
“啊?咱们这有这个人名么?不……等会儿……这不是个人名。”
直到剧情发展到那儿,大家才忽然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原来孙坚的身份不仅仅是执金吾的一个小千人,而且还是当朝相国孙伏休家的大公子。所以孙坚敢打人,而且打了人之后,人家不光不怪罪,还带搭上点什么东西给他,让他出气出的爽快点。
顺带着,大家也便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执金吾里还有那么一个人,不能多问,更不能多碰。那就是那晚的“肇事者”——沈书缘!
然而世间之事大多是一物降一物,虽然明面上人家孙坚是执金吾的头号人物,但是在家里,人家沈书缘到底是强压他一头的。
所谓夫人在上,不得不从。
极少有人知道,孙坚同沈书缘会是这种亲密的关系。就连孙伏休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当年的“静王余孽”。整个执金吾里,除了孙坚提拔上来了申恩,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像东门选这种能只靠猜就能猜出来的人才——已经被打残了。
关于孙坚为啥今天早上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吃油条,这个需要解释——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
孙坚昨夜回到了沈书缘的家里,先吃了个闭门羹。
孙坚推门不开,只道是沈书缘还在气燕宛的事情,没办法,来都来了,还是翻墙吧!
孙大人熟练地从沈书缘家的墙头上翻了进去,然后来到正房门前,推推门,正房的门也被锁了。孙坚瞬间翻了个白眼,不过就这几道门还锁不住孙大人见沈书缘的渴望。孙大人当机立断,爬上了屋顶,噼里啪啦掀开了屋顶上几处瓦片,毅然作死地选择了空降。
结果他倒是掉进沈书缘房里了,但是沈书缘却没像往常一样被惊醒,也没从床上跳下来指着孙坚就骂。
沈书缘的屋里漆黑一片,头顶上的那几个没有瓦的窟窿。呼呼地往里灌风。孙坚跑到沈书缘的床边,对着沈书缘的背轻轻拍了两下,喊他两声“小伦”。
沈书缘这才痛苦地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了孙坚一眼。绕是室内没有点灯,孙坚仍能看出沈书缘的一张脸白地实在是骇人,孙坚伸出手摸摸沈书缘的额头。
额头上冷汗涔涔,孙坚的一只手都跟着湿了。
沈书缘看清来者是孙坚,几乎是咬牙挤出了一个字:“疼……膝盖……”
孙坚会意,知道他关节又犯病了,孙坚忙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快速地丢下一句:“我去煎药!”
“回……回来……”沈书缘痛地话都说不清楚了。
孙坚去而复返,一脸诚恳地看着沈书缘,沈书缘强撑着一口气,白了孙坚一眼:“先把房顶给我补上!太冷了!智障!”
全北冥能喊孙坚为智障的,只怕就只有他沈书缘一个了。完了孙坚还不得不受着,坦然接受这个称呼。
是夜,咱们孙大人顶着冷风趴在房顶上,将房顶上的窟窿给补上了。幸亏这场景没让他老爹孙伏休给看见,不然孙伏休能气到吐血,早些年他们祖宗祠堂的屋顶也曾漏过雨,孙伏休本着祖宗为大的原则,觉得这房顶应该由孙家的子孙亲自来修,于是天天催还那时还没去执金吾上班的孙坚去修屋顶,喊了他半年,孙坚愣是连个梯子都没碰过!更别说修屋子了。
当然了,修房子还是小事,等孙坚修好了房子回到屋里的时候,他又跟熟练地从沈书缘的橱子里取出了几日前从太医院拿的药来。
这药自然不是别的,正是上回从刘青守哪里拿来的川牛膝之类的药!可怜不知情的群众一直以为孙坚是给孙伏休拿的呢!
等孙坚给沈书缘煎好了药,再哄着沈书缘吃下去,眼看沈书缘安稳下来能睡着了。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半夜。孙坚思来想去,到底是不好再爬上沈书缘的床睡觉,无奈只能在客厅拼了两张椅子睡了,盖着斗篷睡了。
等他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沈书缘给掀了斗篷,冻醒了。
孙坚眯着眼从头到脚,打量着清晨醒来的沈书缘——能站起来了,看来病是好了。
沈书缘头上的发髻松松散散地绾着,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睡衣,外面披自己常穿的斗篷,赤着两只脚站在地上。
孙坚眼睛才一瞄到沈书缘赤着的双脚,脸色接着就变了,几乎是立刻就翻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将沈书缘从地上抄起,打横抱住了:“谁让你这么下来的?鞋呢?”
沈书缘只冲孙坚翻了个白眼:“我饿!”
孙坚不理他,只将他往回抱。
沈书缘见孙坚不理他,到也不尴尬,反而一派天真地伸手戳戳孙坚心口窝:“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外面了?”
孙坚亦白了他一眼,将他扔回了床上,没好气地说道:“昨晚你快死的时候我回来的!”
丢下这句,孙坚转身就走。
沈书缘那边看他走了,到有些急了,但是他到不是担心孙坚不回来了,而是担心着:“我不想吃油条豆浆!你要是买那玩意儿,你也不用回来了。”
回应沈书缘的是孙坚的关门声,然而等孙坚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真的拿的是豆浆油条。
沈书缘一脸嫌弃地吃了一根油条,然后孙坚再次被撵出门外。
孙坚守着门口朝里面喊:“我真没听见!你怎么还不听呢!”
沈书缘在里面回喊:“我头回跟你说么!跟你说了几次几次几次了!我不吃油条!你胡买乱买什么!”
“我觉得油条就很好,我吃了十几年了,都没有吃腻!你怎么那么多事!多吃根油条怎么了!”
“孙谦仁!你少骗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才吃过几回油条!你每次去卖油条的那个摊,主要是买他们家炸的炸糖饼!油条只是捎带的!他们家油条难吃死了!”
孙坚无奈妥协道:“行了!那这样,我分你一半糖饼,你别吃油条了!”
“出去!你那个糖饼还不如油条呢!”
沈书缘说的决绝,又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啪地一声给他把门给关紧了。
幸亏孙坚退地快,没给伤着鼻子。
于是今早在沈书缘的家里就出现了孙坚独自一人守着餐桌吃油条的场面。
孙坚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更让他郁闷地是,就在他一脸卧槽地放下油条,摸起糖饼的时候,门口居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孙坚一个激灵,回头看看门外的天色,让他诧异地是,天色居然已经完全擦亮了,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没想到自己在沈书缘这里居然没有注意到时间。这个时间若是再去执金吾,只怕是要迟到了。
孙坚叼着一只圆圆的糖饼喊沈书缘:“有人来了,你去开门!”
沈书缘嗯哼了两声:“我膝盖还疼,走不远路,你去!”
孙坚无语道:“你疼傻了吧,我去开门还不暴露咱们关系么?”
沈书缘哼哼地更厉害:“哎……你还真当自己是孙悟空了?当人人都认识你呢?我这里一般没人来,执金吾的人也不知我的地址,若是熟人看见你在我这,你就说……就说……你过来看我……看我病成什么样了……上司来看下属,这纯属正常!”
沈书缘说的振振有词!孙坚一个白眼没翻过去,心说上司来看下属是挺正常,但是你看谁家的上司大清早来看下属的?这是什么下属啊!
孙坚无奈只得叼着糖饼起身,来到沈书缘家的大门前,他嘴里兀自含着那糖饼,这样好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似平时,他没有立刻开门,只是站在门口,开口问道:“谁在那里敲门?”
门外的人听到孙坚这模糊不清的声音,先是停顿了下,但是旋即那人便开口简短回应道:“我是申恩。”
声音熟悉,的确是申恩无疑,但是孙坚眉头到底是一震,虽然申恩是知道孙坚和沈书缘的关系,又知道沈书缘的住处的,但是孙坚没想到申恩居然找到了这里来!
孙坚拉开了大门,申恩挤进半个身子,他没穿官服,端得是个年轻公子的打扮。
“我说声音怎么不对,原来真的是大人你……呦,吃着呢……”
申公子边将身子挤了进来,边抬眼看孙坚,结果就看见自家上司嘴里正叼着一只糖饼,样子之清奇——吓得申恩差点笑了。
然而孙坚若无其事地扯下那只糖饼,慢条斯理地将饭吞了下去,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你怎么找这里来了?”
被人发现不雅的举动,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孙坚也真是绝了。
申恩嘴角抽搐,但他还是将门好生关紧,然后凑到孙坚身边,轻声而快速地说道:“昨夜大人走后,出了点事。事情有些难办,须同大人商议下。我本以为大人今天早上就回来,没想到大人还不曾回来,只好找到这里来了。”
“有事?”孙坚眉头皱起,“什么事?”
申恩眨眨眼:“昨夜,大人走后,东门家的那个年岁延又来了一趟……说是昨个下午东门大人来的时候落下了句,说是……大人今日若得空,就带着那位燕宛先生,也去东门家看看情况。”
孙坚眼中似乎包含着怪光,看了申恩一眼:“这事情很难办么?东门大人既然请他,那就去便是,反正白尹在,不用担心他。”
申恩摇头道:“不止。东门家前脚走了,人家宫里又来了人。”
“宫里那边来的人?”
“是皇上那边,说是燕宛先生一去几日,皇上甚是想念,坚持要今个儿带回宫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