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爱妃便随寡人去养心殿吧。”
今日他便暂时放过初樱了,只想好好跟卿酒温存,毕竟两人好几日都不曾在一起了。
夜南冥来接初樱的时候,卿酒和夜修骥已经去养心殿了。
宫女不敢去打扰,只能任由夜南冥把初樱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初樱睡得很不安分,总是要去抓夜南冥的衣襟,酒气熏天。
夜南冥实属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我往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这般肆意妄为?”看着怀里的初樱开口问道。
日日都是醉得不省人事才回家,今日倒好,自己若是不去接,便要夜不归宿了。
“王妃,不要死,不要死……”
初樱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没有紧蹙,突然就喊出了声。
夜南冥听得真真切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没有问。
初樱现在自己都不省人事,还能问出个什么来?
天将明时,初樱身上出了汗,紧蹙的眉头一夜没有舒展开。
“王妃,不要……”
突然喊一声,猛地坐起来,一脸惊恐,看了看周围,被她折腾了一夜刚睡着的夜南冥闻声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初樱便伸手抱住了他。
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的,带着哭腔喃喃道:“我梦见王妃快坚持不住了,我让她喝药,她说她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想法了……”
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做的梦有朝一日,会变成真的。
夜南冥回来听到她突然提到卫寒霜,便已经派郁尘去打探了,也知道卫寒霜如今病情很不乐观。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他伸手揽着她,柔声安慰,虽然这话,他仅仅只是用作安慰她。
初樱没能再睡着,天刚亮就起床去找阿觅练功了。
阿觅倒是难得见她这般勤奋,也知道她是想救卫寒霜,可是卫寒霜怕是扥会不到她出师之后,踏遍山河为她寻药的时候了。
也不忍心打击她,只好教她。
郑立一大早便匆匆去了重华宫,身边药童提着药箱,他则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盏续命盏。
他从未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如此重过,因为这是卫寒霜的姓名。
一去便亲自将续命盏防到卫寒霜床头的灯台上,将嬷嬷喊出去好生叮嘱,说那里面是他好不容易从异域弄来的香料,对治卫寒霜的病有很大的帮助,一定要让灯不灭且不能打碎。
嬷嬷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此时她只心郑立的话,便一一应了下来。
郑立没有多待,一如既往地开了药,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他要去差更多关于续命灯的资料,若是灯盏里灯油用尽,他该如何是好,卫寒霜该如何继续续命?
续命盏,顾名思义,可以续人性命,可是却也不是一直可以续下去,而是有一定的时间的。
灯油多,便可多些时日,灯油少,则时日少。
而那灯油,传说是忘川河畔的厉鬼炼制百年而成,实属可遇不可求。
忘川,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却从不知道它到底位于何处。
卫寒霜醒的时候边看到头顶明晃晃的烛光,只觉得有些刺眼,重新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木木的望着那盏精致古老的琉璃盏,“嬷嬷,为何突然要换灯烛了?”
“这是郑太医送过来的,说灯油是一种特殊的安神药熬制而成,可以帮助王妃睡得安稳些。”
嬷嬷赶紧上前解释,看到她脸色惨白,心中一紧,满脸痛色,“王妃您等着,老奴这就命人去把熬好的药端来。”
虽然她不怎么喝,只是每每难受得不行,她才会咬牙抿两口,借以给自己一个慰藉。
只是当丫鬟端了药来的时候,卫寒霜又不愿意喝了。
在她睡着的时候,那续命盏的烛光便会变得微微虚弱些,就跟卫寒霜的呼吸一般,没有中气。
嬷嬷见她疼得直皱眉,却始终不愿意吭一声,似乎也是痛在自己身上的,让她一老人眼泪直掉。
夜离澈已经很久不曾来看过她了,之前来过一次,也只是待了片刻便离开了,想必是迫于王后的压力才来的。
“嬷嬷,扶我起来,我想写封信。”
她夜里睡不着,突然很想跟夜离澈写一封信,等自己到时候走了,方才让人给他,那时候,就算他再不愿意,怕也是会看一眼吧。
卫寒霜强行要起来,嬷嬷拗不过她,便和丫鬟一起扶着她起来,披好衣服坐到书案前。
她提起笔,却是久久没能落笔。
该写些什么呢,缅怀旧情,还是交代后事?
若是缅怀,怕是又要让自己难过了;若是交代后事,她又无后事可交代。
与夜离澈成亲这些年,她未曾育有一儿半女,也不知到底是为何原因。
最终还好放下笔,暂时放弃了。
后来一大早,夜离澈就来了,屋里只剩下那盏续命盏,夜离澈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因为毕竟成亲那么久了,多少都是有感情在的。
今日王后又命人来传话了,让他有空就陪陪卫寒霜,早些生出个一儿半女 ,好堵住那些个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醒了为何不起来?”
见她看着自己,遂开口冷然问道,以掩饰自己心中莫名的心虚。
“大殿恕罪,臣妾只是惊醒了,不曾想大殿会过来。”卫寒霜没多大反应,撑着床起来,又确定似的问了一句:“大殿什么时候走,臣妾命人准备早膳。“
“不用了,本殿只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卫寒霜也不拦着,毕竟她心里明镜似的,如今他心中只有初樱,自己又比得过几分呢?
心中竟有几分抱怨初樱,可是细细想来,初樱也是无意,大婚之夜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是夜离澈欺骗初樱在先的,所以,怪不得初樱。
她那夜离开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想必也很是怨恨夜离澈吧。
以此种情绪看夜离澈,竟觉得他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一片痴心付诸东流。
兀自笑了笑,她怎么会不想好好照顾自己,但命运向来由不得她自己选择的。
守候多年的嬷嬷都日日为她的消瘦暗自抹眼泪,身边的丫鬟都希望她能活下去,可是谁曾知道,唯独夜离澈,好像从来就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夜离澈站在床边看着她,心中颇多不满满意,冷声叮嘱道:“按时吃药,早日把病养好,不然母后知道了定要怪我。”
他开口命令道,随即准备俯身去探探她的脸颊,却被她一下子给躲开了。
之前一切的决绝在看到夜离澈的时候,都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这样,至少也能做他的鬼吧。
夜离澈果然没有再多呆,很快就走了,但是这对卫寒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嬷嬷见她面色稍稍好些了,心中不禁大喜,想必是夜离澈来了,她心情好些了,身子自然也就舒缓些了。
坐在马车里,嬷嬷吩咐车夫驾车慢些,怕颠着卫寒霜。
卫寒霜许久不曾出来了,忍不住让嬷嬷掀开车帘。
“嬷嬷,你让人去请了吗?”
她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闹市之中,竟觉得无比落寞。
“王妃出门前老奴便派人去请了,想必已经快到了。”
嬷嬷开口回到,将她的披风拢紧了些。
到了茶馆,初樱早就等在那里了,身边还坐着阿觅。
她早上起来卫寒霜的贴身丫鬟便来了,说是卫寒霜想见她一面,她自然不会拒绝了,找了个理由带着阿觅便出来了。
远远看到卫寒霜在嬷嬷的搀扶下上来,随手略施粉黛,脸色好看了些,但是终归是一脸病态。
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礼,“初樱见过王妃。”
卫寒霜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下,免了礼,含笑看着初樱,如花似玉的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颜,自己如今这幅病容,自然是比不得的。
“近来可还好?”
先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阿觅在一旁冷眼看着,却早已经洞穿了一切。
初樱点头,“还好,王妃近来可好。”
明知故问,却不得不问。
“尚好。”
卫寒霜跟着附和一句,随即伸手,想要去握初樱的手,初樱忙把手递过去。
卫寒霜的手实在是太过消瘦了,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丝丝凉意似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初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她眼神殷切,初樱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