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光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兀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干,“不去,看着糟心。”
“我亦是如此。”
襟离命人重新给自己拿了一只酒杯,倒了酒,闷闷道:“他们两个人,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一个憋着不说,一个不主动。”
魏瑶光和襟离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夜南冥和初樱,最后喝了个大醉。
夜离澈去接亲的时候,初樱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一身凤冠霞帔出来,但是看身姿,就知道定是美艳无比。
不远处走廊上,阿觅板着身子面无表情向前走走停停,俯身,穿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拱门,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初樱已经上了花轿,轿帘放下来,夜离澈灼灼望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心中希冀万分。
随着一身起轿,迎亲队浩浩荡荡从王后宫中出发了。
而重华宫,夜南冥也上了轿撵,队伍跟着出发了。
一墙之隔,一边锣鼓震天,喜庆万分,一般清清冷冷,威严无比,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
轿撵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
当日,王上下令,双喜临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初樱是由着红娘迎进重华宫的,因为卫寒霜突然身体抱恙,太医都过去了。
夜离澈如今一心只有初樱,定然不会太过在意,命人好生照料着便继续自己的婚礼。
一身金丝纹龙大红华服,立在庭院中,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看着由红娘搀扶着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初樱,心中汹涌澎湃。
一直跟在后面的阿觅此时又端着手,亦步亦趋的走着,周围了的人纷纷感到好奇,却不敢上前询问。
大堂之上王上和王后都来了,虽然都笑容满面,却都是各有心思。
王上是必定要来的,不过等二人拜完堂,他便要即刻离开。
以为夜南冥今日封王,他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去参加的。
阿觅看了一眼大堂之上的新婚夫妇,无奈叹了一口气,随着一声“一拜天地”,朝着天地深深一拜,再朝着王上和王后拜了一拜,最后面向夜离澈,弯腰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
初樱被搀扶着往里面走,阿觅也跟着进去了。
各路官员都前来祝贺,夜离澈没有亲自应付,而是送走了王上和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初樱了。
“初樱……”
还未走近便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看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初樱,心情激动。
“参加大殿。”
里里外外的丫鬟纷纷行礼,夜离澈摆手,“你们出去吧。”
说完百年掀袍进去了,坐到初樱身边,满眼深情的望着她,再次轻唤:“初樱。”
“大殿,先和侧妃喝合卺酒吧。”
老婆婆递上合卺酒,夜离澈接过来,初樱也伸手接过来,而此时外面,阿觅捧着酒葫芦,做了礼,故作女子姿态喝了一小口,又放到石桌上。
婚房里初樱的动作与之一模一样。
喝完合卺酒,那老嬷嬷便退下了,夜离澈终于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掀盖头。
“大殿可是心急了些?”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离澈神色一惊,抬头,便看到一身红装的初樱立在阴暗处,红着眼看着自己,那红衣,并不是自己为她亲自订做的嫁衣。
“初樱,你……”
“大殿是要问我为何不是你面前之人吗?”
初樱抢过他的话,随即苦笑一声,“今日,初樱怕是不能嫁与大殿了。”
“胡说,你我乃是父王赐婚,拜了堂,共饮过合卺酒的,你已是我的侧妃了。”夜离澈大喝一声,矢口否认。
初樱望着他,泪眼婆娑,“大殿可否将那樱花簪给初樱看看?”
夜离澈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樱花木簪,神色为之大变,“为何突然要看簪子?”
“大殿是心虚,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初樱?”
初樱苦笑一声,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她本以为,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到如今,她却越来越相信,夜离澈肯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初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夜离澈要上前,没想到初樱后退一步,想要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大殿,王妃是与你朝夕相伴之人,还请你以后好生待她。”
她看了看坐在床榻之上的新娘,避开了扑过来想抓住自己的夜离澈,推门而去。
“初樱。”
夜离澈急忙追出去,院中已经没了人影。
看向房顶,阿觅牵着初樱立在房顶上,正看着自己。
“你当真要离开我?”
夜离澈眸子猩红,悲痛不已,他本以为,一切都筹备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大殿,纸终究包不住火,你与初樱有缘无分,还是不要多做纠缠了。”
阿觅看着立在庭院之中神色凄凉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柔声劝到。
“初樱,你可爱过我?”
望着屋顶上红衣飘飘的初樱,夜离澈不甘心,沉声问道。
万家灯火,本应该是无比喜庆热闹的时刻,在此时万物皆褪色,只剩下灰白一片。
“那大殿可否回答初樱,你那樱花木簪是从何处而来?”
“自小便有。”
夜离澈语气肯定,说完初樱面色微恸,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而是跟阿觅一起消失在屋顶上。
夜离澈没有第一时间去追,整个人恍若失了神一般,走进寝殿,看着坐在床榻之上的人还是没有动,可是他心中已然知道她是谁了。
上前一把扯掉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卫寒霜那张泪痕满面的脸颊,苍白中透着悲哀。
夜离澈身后解开她的穴道,她忙开口:“大殿,是初樱,让阿觅控制了臣妾的行为,臣妾并非……”
“罢了。”
夜离澈打断她,没有再去看她,而是背过身,冷冷丢下一句:“出去。”
他现在只要看一眼卫寒霜身上的嫁衣,就觉得刺眼。
本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却不曾想,大婚之日,她竟是连嫁衣都不肯为自己穿上。
跌坐在凳子上,苦笑一声,眸色愈发狠戾,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初樱离开重华宫便直奔宸佑宫,阿觅拦不住她,也不愿意去拦她,便只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想做什么。
她是翻墙进去的,身手已然不似之前那般笨手笨脚,反倒是十分矫捷。
悄无声息的潜进夜南冥的书房,郁尘随夜南冥走了,所有看管书房的只有几个侍卫。
阿觅躺在外面房梁上望风,面无表情,心中却矛盾不已。
初樱几乎把整个书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只樱花木簪,阿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懒懒提醒一句:“看看有没有什么暗格。”
初樱听到提醒又趴在书架上到处摸摸按按,最后在书桌下面,按到一方横木,桌子下面推出来一个小抽屉,里面摆着一只紫檀木盒子。
一时间,竟有点不敢去打开了。
想到那封信上写的那句话:“樱花木簪,唯九殿下有之。”
深吸一口气,把盒子从抽屉里拿出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待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眼泪悄然落下。
盒子里,一只做工精致的樱花木簪被十分小心的放在里面,周围用黄色的绸缎镶嵌着,而就在她眼泪落到簪子上的一瞬之间,一抹红色突然从簪子里升起来,钻进初樱的额头里。
初樱的心脏猛地一抽,手中盒子落地,整个人捂着心脏连连后退,最后不得已蹲了下去。
阿觅听到声响连忙破门而入,门口的侍卫早就被他一一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呼叫不得。
“初樱。”
一进去便看到蹲在书架前蜷成一团的初樱,自感不妙,忙上前蹲下去急声询问:“你怎么了?”
初樱因心脏的剧烈疼痛声音发颤,“阿觅,不知为何,我心好痛,就像是有一把带着刺的刀子,在我的心脏上不停的戳着,拔出来,便连带着肉一起撕裂。”
她哭出声来,只要一想到夜南冥,那种疼痛感就会更加剧烈。
“阿觅啊,原来是我一直认错了人,还那么残忍的一次次伤害了他,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她倒在阿觅怀里,哭得悲痛欲绝。
想到自己曾经对他做了那么多绝情的事,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然而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来救自己的,还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