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站在门口的初樱看着到处都悬挂着的红丝灯笼,那红,有些耀眼。
“碧水,当日王妃嫁进来时候,可也是这般隆重?”
碧水顿了一下,以为她是在在意,忙不迭回到:“王妃嫁进来之时,大殿远没有这次这般上心。”
“原是这样的。”
初樱神色簌簌,卫寒霜自从回来,她便没有见过几面,听下面的人说,是因为夜离澈不让卫寒霜来见她。
可是她知道,或许,卫寒霜才是这世上最爱夜离澈的女子。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便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可要养足精神了。”
碧水见她情绪不怎么好,开口劝到。
初樱嗯了一声,在碧水的搀扶下转身进屋去了。
阿觅坐在房顶上,一手拿着酒坛子,斜着眼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另一处,卫寒霜立在台阶上,望着宛如白昼的晟州城,苍白病态的脸上凄凉之色明显,那老嬷嬷扶着她,尽是心疼。
“王妃,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
老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卫寒霜自己知道,明日初樱嫁进重华宫,她身为王妃,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嬷嬷,当年我嫁进来之时,好似没有这般热闹。”
她声音清冷柔弱,想必这些日子定也是没有休息好。
那嬷嬷不忍心,否定到:“谁说的,王妃当时嫁进来之时,可远比这次热闹得多。”
卫寒霜苦笑一声,何尝不知道她是为了安慰自己。
夜离澈到底对她有几分上心,难不成她自己心里不清楚?
房顶上,阿觅正准备打个盹,忽然被石子打了一下,睁开眼睛,四处观望,并没有看到人,再看看自己怀里,那石子也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事情就站出来说,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语气透着几分不耐,可是并没有回答他。
“在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今日守在初樱的房顶上,本就是专门来等人的。
可是那人偏偏不出现。
又是一个石头丢了上来,阿觅生气了,起身便飞将下去,刚下房顶,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掀开瓦片跳进屋里。
阿觅揪着正准备上树的尾巴,拧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野猴子。
“我还会以为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抢人了,没想到竟然是只臭猴子。”
此时,跳进初樱屋里的猴子悄无声息的将一封信放到熟睡的初樱枕边,从房顶原路返回。
而被阿觅逮住的猴子看到自己的同伴平安出来了,忙双手作揖,跟阿觅连连磕头求饶。
阿觅冷哼一声,“算你崽子识趣,这次就放过你了。”
说完手臂一抡,那猴子就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树上突然窜出好多只猴子,接住了自己的同伴,暗戳戳的向着黑暗处逃离。
“这重华宫的侍卫怎么这么没有,连野猴子都能放进来。”
重新飞回房顶,掀开瓦片见里面一切安然无恙,把瓦片放下去,继续等人。
殊不知竹林里,那群猴子纷纷按照次序蹲坐在一墨发飘飘的男子面前,林间山风阵阵,凉意浸骨。
只见那男子面色清冷,浑然无欲,道:“可是送到了?”
一群猴子纷纷点头,那男子满意一笑,“做得很好,走吧,回去了。”说完便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那群猴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听话无比。
初樱半夜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颗樱花树下失声痛哭,不远处有一个生死未卜的男子,看不清面容,浑身是伤,时而又有人厉声大喝,似是要杀了她,那长剑直刺而来之际,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神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想要喝口水,手触碰到冰凉的东西,摸索着摸了一下,像一封信,拿在手中掀开幔帐下了床。
借着桌上的灯光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封信,没有署名,心中疑惑,谁会半夜给自己送信?
而且这里里外外都有人守候,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拆开信封,拿出信打开,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恍若雷击,整个人都差点坐不住。
拿着信的手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嘴里不停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整整一夜,她手中拿着那张只有一句话的信,哭了一夜,自言自语了一夜。
碧水天亮来喊她起床的时候见她已经起来了,没有换衣服,满脸憔悴,不由大惊失色,“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之差?”
初樱没有理她,整个人像风化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碧水忙命丫鬟打水来,自己则上前询问:“可是想到今日要与大殿成亲,太过紧张,因此睡不着了?当日王妃嫁进来之时也是这般的。”
她想,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初樱两眼空洞,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碧水,给我化妆吧。”
碧水不敢怠慢,立马照做,不管怎样,既然是夜离澈和初樱的大婚之日,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阿觅在房顶上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该来的人,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房顶上下来就看到初樱这幅比鬼还苍白的脸,忍不住皱眉,“眼看着要嫁人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许是太紧张了。”
碧水开口替初樱辩解,初樱也不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阿觅一眼,只是一眼,就看到阿觅有些心慌。
“因为姑娘无亲眷在晟州,所以现在要去王后宫中,以王后亲眷的名义出嫁,这样大殿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你娶进门。”
宫里管事的嬷嬷来了,要接初樱去王后那里。
不用人劝,初樱就自己站起来,此时的她,简单梳洗过后,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了。
“阿觅,你陪着我吧。”
阿觅本就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此时自然是不会拒绝,遂答应了下来。
两人跟同宫里的嬷嬷出了门,两队丫鬟端着嫁衣首饰一同入了宫。
夜离澈正在由侍女更衣,脸上喜色明显。
“初樱可是已经过去了。”
“回禀大殿,姑娘刚出门。”
“让那边快些,别误了吉时。”
他已经非常期待初樱为他穿上嫁衣的模样了。
与此同时,梳洗完毕的卫寒霜也乘坐轿撵去了王后那里。
本来她只需要在重华宫迎接就可以了,可是不知为何,初樱突然命人来请她,让她也去太后那里。
“姑娘,到了,请随我来。”
引路的嬷嬷非常慈善,带着初樱去了偏殿,微微行礼,“姑娘且先梳洗打扮着,王后说她在大厅里等着您。”
“谢谢嬷嬷。”
初樱也回了礼,在众人的搀扶下坐下,阿觅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审视着她。
不一会儿卫寒霜便来了,初樱好些时日不见她,只觉得她清瘦了不少,未免心疼。
“辛苦姐姐了。”
她心中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卫寒霜现在也不会这般被夜离澈冷落。
卫寒霜是个识大体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不满。
“妹妹言重了,这是当姐姐的该做的。”
因为有嬷嬷前来催促,所以她不得不终止跟卫寒霜的寒暄,让丫鬟为自己梳妆。
宸佑宫中,丫鬟们安静的从夜南冥的寝殿里进进出出,虽然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因为今天是夜南冥的封王大典,她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夜南冥依旧面色沉冷,他明明知道,今日初樱出嫁。
“初樱,等我,等我封王,我便来接你。”
语气沉沉,这些时日,他隐忍得实在太久。
封王了,他便有自己的军队了,加上自己的暗影军,他定是能将她从重华宫抢出来了。
昨日襟离来催促他,他不是不急,只是没有办法。
襟离昨日从夜南冥那里回去之后就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卧床不起了。
魏瑶光去看他的时候哪想到他竟然在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喝酒,免不了脾气又来了,“七殿下,你不是生病了,怎么还在喝酒?”
一听到魏瑶光的声音,襟离立马放下酒杯,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说你生病了,怎么来有心情来看我?”
这对欢喜冤家虽然平日里打打闹闹,但是终于都是心心相惜的。
魏瑶光坐到他对面,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不想去参加大殿下和初樱的婚礼。”
“那你可以去参加九弟的封王大典。”襟离懒懒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