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见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别提有多开心了,命人拿了酒来,一边亲自给她倒酒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你是第一个觉得花瓣好吃的人,其他人看到我吃花瓣都觉得我有病,王后还拿这事去跟王上说我是妖怪。”
听语气,她对王后的意见好像很大。
初樱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暗自觉得有些不合适,可是又绝对不了。
“许是每个人有自己的观念,花瓣本来就是可食之物,妖怪之说着实是荒谬了。”她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想着卿酒一个人在宫中,怕也是难以应付王桑的三宫六院。
“贵妃娘娘可有亲人在朝中当差或者做官的?”
她冒昧问一句,卿酒倒是爽朗,果断否定,“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当日听闻王上命人炼制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她想着自己若是吃了,修为至少可以提高五百年,到时候再修炼个几年,便可以飞升成仙了。
所以才离开青丘,来到晟州,做了王上的妃子。
初樱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渐渐也明白为何自己才跟她见过一面,便邀请自己来陪她赏花了。
“来,喝酒,庆祝我们终于知找到了彼此的知己。”
只见卿酒举起酒杯,语气爽朗,好生可爱。
初樱忙端起酒杯,与她碰杯,一饮而尽,轻嘶一声,好不满足。
在宸佑宫她几次喝酒被夜南冥抓了个现行,便被控制了量,不准贪杯。
没想到今日进了宫,还能有酒喝。
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卿酒,她其实很是年轻,跟初樱差不了多少,大抵是已为人妻的缘故,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一开始她还觉得很是拘束,但是聊了一会儿,和卿酒熟了,便渐渐放开了,话也躲了起来。
仅仅是一个下午,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卿酒带着她把园子里的花都尝了个遍,导致最后初樱打嗝,都是鲜花的味道。
好好的一场赏花变成了尝花,而且还喝醉了。
卿酒也醉得差不多了,跟初樱约定明日再来陪她便由宫女搀扶着去休息了。
扶桑在外面等了一个下午,担忧不已,看到初樱偏偏倒倒的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王宫。
夜南冥显然也是一下午都不怎么安稳,前去打探的人回来说初樱和卿酒相谈甚欢,可是他总觉初樱和卿酒没有接触,何来的相谈甚欢。
所以一直放心不下,见金乌西坠,浮云万千,起身便要进宫去找人。
“让我来尝尝……”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初樱吐字不清的在嘀咕着什么,忙上前,从扶桑手中将初樱接过来,扑鼻而来的是满身酒气。
“怎么回事?”
语气不大好听,好好地进宫去了,怎么搞得醉醺醺的回来了。
“回王爷,奴婢被留在外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姑娘出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难不成两人是去一决高下了?
“嗯,不错不错,甜甜的,你也尝尝。”
初樱猝不及防的又讲起了胡话,伸手就去抓夜南冥的脸颊,摊开手掌摸了摸,眯着眼睛傻笑道:“软软的,喜欢,喜欢。”
见她醉成这个样子,夜南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但是也无可奈何,总不可能去找卿酒理论吧。
只好抱着她回了寝殿,命人打来热水,替她洗了脸,擦了手,改好被子才起身。
郁尘和北齐正好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北齐很少待在晟州,这次回来,看到夜南冥和初樱重归于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不已。
郁尘倒是要淡定许多,面不改色心不跳,见夜南冥处理,忙俯身行礼。
“去派人好好查查,卿贵妃为何要找上初樱?”
“属下遵命。”
玄云抱拳行礼,声音浑厚有力,说完看了郁尘一眼,便出去了。
“你去看看重华宫和父王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了。”
夜南冥思路清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然卿酒断然不会突然找上初樱。
想到上次夜修骥看到初樱时的反应,担忧之心更盛,但愿,只是他想多了吧。
郁尘离开后,他命人煮了醒酒汤来,遂进去了。
第二天吃早膳的时候初樱都还觉得头晕得很,也没有多大胃口,夜南冥见状,幽幽道:“昨日进宫跟贵妃娘娘一起赏花怎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初樱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便觉得委屈得很:“王爷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极不愿意喝酒的。”
夜南冥托着声线哦了一声,“怕是巴不得多喝两杯吧。”
“王爷哪里的话,自从王爷让初樱喝酒要适量之后,初樱便时时刻刻谨记王爷的叮嘱,不再贪杯。”
她言语认真,听起来全然没有半点欺瞒。
“若是如你所说,既已如此自律,为何还喝了个烂醉才会来?”
夜南冥抬眸,望着她,初樱一时间竟被问得有些哑然。
仔细回忆了一下,小声道:“昨日贵妃娘娘说要与我玩成语接龙,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初樱才疏学浅,怎的玩得过贵妃娘娘。”
“当真?”
“自然是真的,初樱讲了个马到成功,贵妃娘娘接了个功成名就,初樱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自罚三杯。”
初樱大抵是想到了,忙叫苦不迭:“昨日贵妃娘娘说是让我前去同她赏花,实则是去品尝那些花了,各色各味,着实是为难死初樱了。”
夜南冥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卿酒好似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举,不禁更加疑惑了。
却也忍不住失笑,他就说为何昨夜酒气里那么重的花香,原是如此来的。
“那贵妃娘娘可又说为何偏偏要邀你去?”
这才是他想知道的关键,昨日王上并没有去卿酒那里,也就说昨日初樱是没有机会跟王上见面的。
夜离澈这段时间大抵是被初樱上伤透了心,一门心思都在政事上,连卫寒霜身体不适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卫寒霜从那日被夜离澈羞辱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夜离澈。
她又因天气突变,偶感风寒,竟一病不起。
这日太医来的时候,她正在院中晒太阳,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到她脸上,她竟觉得有些的割脸,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是入秋了。
晟州一入秋便一天凉似一天,卫寒霜下意识的拢了拢披风,将手伸了出去。
太医将一方手帕盖到她手腕处,替她把脉。
“还请王妃多放宽些心,身子要紧。”
太医说这些话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了,卫寒霜早就听得腻了,不愿意再继续听。
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从宫里来的太医是一个甚是年轻的男子,看上去温文儒雅,虽说啰嗦,却也不算很烦人。
太医站起来行了礼,提着药箱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背后就传来卫寒霜的叮嘱:“还请郑太医继续替我守口如瓶才是。”
郑立停顿片刻,唯唯诺诺的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去问问大殿,今晚可否过来一次?”
她缓声开口,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询问。
丫鬟出去后,她在嬷嬷的陪护下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可能是突然想到了,继续道:“去告诉大殿,今晚上我想跟他一起用晚膳。”
嬷嬷也出去了,院中只剩下她和几个伺候的丫鬟,都候在一边,不敢多言半句。
秋天了,一晃她竟要度过第十五个秋天了。
整整十五年了,她待在夜里澈身边,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她五岁进宫,便一直陪着夜离澈。
因为王后总是告诉她说,她的使命就是陪着夜离澈,为他分忧解难的。
但是如今,怕是已经不需要她了。
夜离澈在书房,丫鬟来问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以后再说吧。”
连带着后面嬷嬷带来的话,都被他给回绝了。
嬷嬷和丫鬟回去之后,夜里澈停下笔,休息片刻,没有继续去想,再次提笔,在宣纸上一遍一边描绘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眼跟初樱几分神似,那腰间的玉葫芦却一目了然。
原来,他并未放下她,即是,她公然逃婚,让他颜面扫地。
他一如既往地思念她,对她的爱不减反增。
以至于,让他忽略那个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女人。
卫寒霜听着丫鬟和嬷嬷的话,红肿的眼睛硬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来,心脏却痛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怎会如此忙碌?
分明,就是不愿意来。
分明,是在思念着初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