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是想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听公公说,外面的世界比皇城里面有意思多了,这里的风景固然是美丽,不过你也是看到了,很具有匠气,过分的整洁也不是很好的审美,有时间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去外面看一看,可如何呢?”
“这好,不过我就算是走了,你也是不会离开的,你是未来的帝王,你任重而道远,哈哈,吃东西。”绍以眠一边说,一边挥手,将盘子给了苏钰,苏钰握住盘子里面的东西,开始吃起来。
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绍以眠。绍以眠的那张脸,简直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目光清幽,好像透过树木的间隙落下来的一片大面积阴影一般,绍以眠的眼睛亮堂堂的,好像虹彩。
那张粉腻酥融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鲜嫩欲滴的味道,绍以眠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时间简直好像是凝聚住了一般,苏钰这才开始吃起来。
这一天,是绍以眠与苏钰的第二次见面,但是有什么种子已经深深的埋藏在了两个人的心田里面,要是可以,绍以眠真的想要将一切都扼杀在萌芽的状态,最好不要让这棵树蓬勃起来。
不要,不要让种子成为参天大树。
“报……”
澹泊敬诚殿门口,一个内侍监已经惊惶的喊叫起来。听到高唱,这才将绍以眠的思绪给拉扯到了现实的生活中,这里,这里啊……绍以眠看着云榻上的那男子,那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逐渐的睁开,然后这门口的内侍监已经进来了,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苏钰云榻的旁边,苏钰逐渐的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绍以眠,这是苏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而绍以眠呢,并不理会那双充满了多情的眼睛,将目光移动了一下,苏钰揉了揉自己那惺忪的睡眼,他现在看的很是仔细,是!没有错,眼前的女子,眼前那芳华绝代的女子是绍以眠。
“等会儿再说。”他斩钉截铁的丝毫不容抗拒与违拗的挥手,这内侍监只能将十万火急的军情给隐忍住了,苏钰望着绍以眠,他舔舐了一下菱唇,动情的望着绍以眠,不知道过了多久。
绍以眠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苏钰这才发现,自己的屋子里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光光是多了一个绍以眠,还有门口一个负手而立的人,这人的手中握着一串伽蓝珠,袈裟是红色的。
珠子却是一种黝黑,因为这一片黑色,看起来好像与金碧辉煌简直格格不入似的,这是……
风连。
他知道,从衣色已经可以看出来,要不是自己,风连也是不会削发为僧的,苏钰很快的就接受了现实,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以后,苏钰这才深吸一口气,“以眠,你来了,真好,朕需要你。”
“皇上,您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莫非还要梦呓吗?”绍以眠的声音冷冰冰的,好像是秋天,屋檐上滚落下来的水珠一样,那种冷,是让人不言而喻的,那种冷,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撼动。
绍以眠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绍以眠终于叹了口气。
“是,是,朕应该清醒过来了,朕对不起你。”
“皇上!”绍以眠冷冷的皱眉,“我这次过来,是助你一臂之力,事情完了以后,我立即离开这里,您要是这样子下逐客令,我现在就走,义不容辞!”绍以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情脉脉的绍以眠了。
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以后,绍以眠变得尖锐,绍以眠变得冷厉,并且绍以眠变得绝对冷酷起来,好像绍以眠的心门已经彻彻底底的关闭住了,将苏钰整个人给拒之门外。
对绍以眠的脾气,他宁可绍以眠每日都对自己恶形恶状,毕竟做错了很多事情的都是自己,要是一切都没有变,或者,十年以后,他与绍以眠早已经儿女绕膝,到了天伦之乐的时候,现在看一看……
绍以眠也已经不年轻了,而自己呢,作为一个帝王,早慧有什么用,早慧也早衰!他深沉的叹口气,目光艰难的移动了一下,不再看眼前的绍以眠,对于绍以眠,他是朝思暮想的。
但是在看到绍以眠的时候,想要表达的东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绍以眠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风连慢慢转过头,然后站在了绍以眠的身旁。
“是什么情况?”苏钰问,身旁的内侍监立即开始磕头起来,将一张邸报立即送到了苏钰的手中,苏钰握住了邸报一目十行的看着,看过了以后,狠狠的将那张纸给丢开了。
“这,真是让朕始料未及。”苏钰是不会想得到的,秦峰不光是将夷狄给拉扯了过来,而且还将周边很多个不大不小的游牧民族都拉扯了过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让人畏惧的,不过现在。
这些人已经联合起来,结驷连骑,已经齐头并进朝着帝京来了,这张邸报是许一楹送过来的,很明显,在此时此刻的城外,许一楹已独木难支。
现在的局势是,城中的人固然也算是厉害,不过相比较于城外的游牧民族还是不成的,这些游牧民族本来就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他们对于苏钰的军队,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简直势如破竹一般,很快已经到了天子脚下。
这些,其实苏钰在很早以前也是想过的,在战术上,城中的军队,远远不如游牧民族,这些都是苏钰料到的。但是他没有料到,军队会一败如水,此刻的苏钰,看完了邸报以后,早已经热血沸腾。
“给朕穿衣。”这内侍监立即回收,几个宫人已经一前一后的鱼贯到了,然后帮助苏钰穿衣服,很快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有宫人给苏钰束发,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他还要束发做什么呢?
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以后,苏钰这才叹口气,“朕要上战场。”
这句话让找一面一愣,不禁热泪盈眶,不过绍以眠还是转过了头,将泫然欲泣的眼泪给擦拭掉了,又是那种平静的,冷漠的神色,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已经彻彻底底的包裹住了绍以眠。
至少可以看出来,这情况已经过分的与众不同,或者,十年来,君殇战死,一切的事情已经变了!现在的苏钰,不愿意背负那种骂名,对吗?
苏钰往前走,高视阔步的样子,到了门口,回过头,看着绍以眠,绍以眠此刻,刚刚好举眸看着苏钰,两个人的目光电光石火一般的交汇了一下,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终于,一切都变了。
变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压抑,“你看,朕还是会与自己的兄弟生生死死在一起的,十年了,以前的事情,是朕的错,但是朕也是有苦衷,朕一直想要告诉你,十年前,这里也是让贼众给包围了。”
“不是我不愿意离开这里,而是哦我去了以后,一切已经江河日下,晚矣。”他说完以后,已经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绍以眠在夜色中追了过去,分量叹口气,拢袖跟在了绍以眠的身后,三个人的影子若即若离,绍以眠到了
苏钰的身后,苏钰并没有回头,现在,他知道外面的战争是什么样子的。
水深火热,他是见识过的,而那种马革裹尸的战场,他也是见过的,他需要往前走,争分夺秒一般,将最宝贵的时间都把握住了,十年前,到了战场的时候,君殇已经战死,而现在呢?
他是不情愿让十年前的事情重新上演的,他需要立即去找许一楹。
“苏钰,我其实并没有怀疑过你,我是相信你的,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为你辩护,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以眠,真的吗?”他的背影僵持了一下,慢慢的回头,渊渟岳峙一般,影子好像一片泼墨一般,落在了绍以眠的脚边,绍以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淡淡的叹口气。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时间好像因此而凝滞了。
“这么多年了,我时常口是心非,但是我知道,你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不过毕竟你还不至于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从一开始,我就想要问问你,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天……”他回眸,认真的看着绍以眠,“在君殇大哥去以后,龙庭发生了风起云涌的变化,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思议,皇城外的军队简直摧枯拉朽一样,将帝京给包围住了……”
苏钰的眼前好像已经展现出来那一片曾经经历过的,过目不忘而又触目惊心的场景,那是恐惧的,是让人一想到就头疼不已的,苏钰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将目光从黑暗中移动了一下,落在了绍以眠的脸上。
好像,黑暗中潜藏着很多很多的猛兽一样,这猛兽是恐怖的,是让人一看之下就过目不忘的。
“等我回来……”他因为匆忙,已经不想要说了,而现在的局面!很多东西,只能长话短说,绍以眠看着苏钰去了,苏钰的背影是寂寥的,但是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魅力,眼前是一片黑漆漆的光芒。
因此,看起来,苏钰好像彻彻底底让这一片黑暗给包裹住了一样,风连出现的时候,绍以眠已经在冷风中站立了很久,从刚刚苏钰站起身来到现在的愤然离开,中间的时间很短,短到让人很快就失去判断力。
那么,足可以看出来,苏钰是早已经就有了单枪匹马上战场的意思,往前走,苏钰的眼睛看着前面的黑暗。
“你看,你至少应该相信苏钰,最低限度,苏钰不会那样狠毒,不会的,从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来,不会,不会!”绍以眠的声音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