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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红尘 第1卷:正文 第三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今夜,未央宫中,苏钰也是不能成眠。

身旁的黑魂已经来来往往多次,他还是在批阅奏章,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惯例,或者说,是一种习惯,一种猛兽在受伤以后独自疗伤的过程,这过程未免过于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旁边的桌上,左面的奏疏已经可以将人埋藏在里面,而在右面呢,他已经一张一张的批阅,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这里。

一行宫人与内侍监在殿外已经敲击起来云板,皇城里面,上夜以后总是要敲击云板的,每隔一个时辰就开始敲击一次,现在已经是子时,子叶的帝京,变得夜凉如水,与白天的炽烈是不同的。

现在,有宫人已经小心翼翼的将一顶银鼠毛的重裘握住了送到了前面的位置,黑魂握住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到了前面的位置。

“不用,朕精神还好。”好似脑袋上长着眼睛一般,又好象是他的眼角余光很快就可以看到似的,已经挥手,于是黑魂只能点点头,去了。

将这个重裘送出去以后,有人又是将参汤送了过来,黑魂握住了,朝着他的位置而去。

他正在批阅,不妨黑魂会将这个参汤送过来,不明怒目圆瞪,“朕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是。”黑魂立即跪在那里,皇上压力大,这是众所周知的,皇上毕竟是皇上,目前,皇上的压力来自于方方面面,他今日的心情糟糕透顶,在见到了风连以后,好像又一次证明到了自己的背信弃义一般。

“噗通”一声,黑魂立即跪在了那里,他这才深深吸口气,目光望着黑魂,“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出去吧,现在几更天了?”

“回皇上,天。”黑魂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飞鱼服,目光不经意之间瞥到了他的头顶,苏钰才不过是三十岁!一个男人,。三十岁正是而立之年,而一个男人,三十岁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得精神饱满情商高明起来。

但是目前的他呢,看起来整个人颓唐的很,目光失去了焦距,而头顶那浓稠的黑墨中已经可以看一根一根的触目惊心的白色,这白色让人一看有一种彻彻底底的古怪。

黑魂不敢将目光过多的看着苏钰的脑袋,苏钰深吸一口气。

窗外已经有内饰件握着云板,去了。这内侍监往前走,伸手跟着十二个人,每一个人代表一个生肖,这是皇城里面雷打不动的,走在前面的内侍监公鸭嗓一边喊“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子时……”

一边将手中的云板给敲响,于是身后的十二个人立即气壮山河的开始叫嚷起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子时……”

在皇城里面,子时人人都已经睡着了,但是人人也是会让这气壮山河的叫嚷给吵醒,不过,这就是皇城,规矩本来就多!人人看起来都香梦沉酣,不过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

有官职的,生恐自己明日会有官无禄,没有官职的小喽啰,怕今晚有窃贼,羽林郎围拢自己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而后妃……

不,这皇城里面没有后妃,后宫的位置一片黑漆漆的,并没有一个人,这里好似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一样,内侍监朝着后宫去了,按理说,还是要在里面去敷衍了事一下的。

于是,那声音逐渐变得细密起来,好像雨声一样,淅淅沥沥的去了。

“皇上,已经到了子正。”黑魂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子时,这么快吗?朕是应该休息了呢,吩咐人,将寝殿整理一下,朕要休息了。”苏钰站起身来,说是不困,但是在站起身来的刹那,头脑里面好像嗡的一声,于是一个趔趄几乎没有跌到。

他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黑魂到底眼疾手快,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苏钰淡笑,“我不过是三十岁而已,已经开始衰老了。”

“皇上龙体康泰,这是操劳过度了。”

“龙体,朕要是真龙天子,怎会这般颓唐,朕不过是担了一个虚名而已。”一边说,一边用力的站起身,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这一片金碧辉煌好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一般,奇怪的是,这梦境又是那样的不能容忍。

好像近在咫尺,但是仔细的看一看,又是远在千里之遥,因此眼前是一片淡淡的朦胧,一片朦胧中,他骇异的叹口气。

“好像朕今日真的是很累很累了。”黑魂不敢说过多的话,将苏钰搀扶到了澹泊敬诚殿以后,苏钰又是听到了一声黑夜中好像夜莺长鸣一般的声音,苏钰知道,这是上阳宫中的姐姐苏钥在叫嚷。

这些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上阳宫去了,看到苏钰这个举动,旁边的黑魂立即走了过来,“皇上,明日再去看,有温浔在的。”

“温浔,朕也是对不起他,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时常照顾她,对吗?”一边说,一边朝着上阳宫去了。

上阳宫,这里布置的玲锦绣,简直好像是一个不夜城一样,又好象是漂泊在海洋中的一个小岛,这里与世隔绝,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很是诡秘,好像蕴藏着皇城里面最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一样。

其实不然,这样隐秘的高墙不过是为了困住苏钥,苏钥给带回来以后,并没有那样快就安生下来,她的记忆力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好的时候好的柔情似水,一边哭诉自己各种惨痛的经历,一边给自己误伤的人值钱。

但是恶劣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好像疯狂了一般,一种强烈的报复欲望就填充在了他的心里面,好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与自己过不去一样,好像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再和自己做对一样。

此刻,她刚刚睡醒了,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一个疯子,停留在意识中最为明显的深刻的记忆则是自己最为深沉的想要记住的人。

“君殇,君殇——”她大声疾呼,手好像是蒲扇一般,又好象是鸟爪一样在空中狂乱的挥舞,那一声惊呼惊动了旁边的采莲,采莲立即走了过来。

“夫人,夫人。”一直以来,她的身份都比较难以界定,好像皇族里面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人做长公主似的,于是,采莲连同这皇城里面的每个人都将苏钥叫做夫人。

久而久之的,这夫人的名讳就传出去了,人们对于苏钥更多的则是同情,到底没有多少责备,毕竟她已经疯了,一个失常的人,就好似一个小孩子一样。

“夫人!”采莲伸手,握住了那在空中肆意的手掌,她一怔,清明的目光望着眼前的采莲,“我刚刚做梦,很恐怖,很恐怖。”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抱住了采莲。

“简直恐怖到了极点!”是很恐怖,采莲已经从她的神色可以看出来,苏钥的身体在颤动,声音急骤,好像要将自己所有要说的都说一个一干二净,但是千头万绪又好象是完全没有办法说清楚一样。

她的手很是用力,将采莲的手腕握住了,一种钻心的痛楚已经彻彻底底的将采莲给攫住了,“夫人,您轻点儿。”

“采莲,我好怕。”苏钥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有女侍立即过来,将长信宫灯给点燃,这里于是变得明亮起来,但是她还是怕,怯生生的将采莲被抱住了,然后开始抽噎起来。

霎时,眼泪已经将采莲胸口的位置弄得湿漉漉的。

泪液打湿了采莲的衣衫以后,采莲的目光这才转动了一下,“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才是天,您听听,还早着呢,您好好休息。噩梦很快就过去了,这里有神灵庇佑。”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画,这是一个卷轴,画的是一个韦陀。金钢怒目也不过是这样子,苏钥看到这张画,微微含笑,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一样,“你不知道我梦到了,你不会知道的,真是恐怖。”

“我怎会做出来哪般奇异的梦,真是奇怪的很。”苏钥一边说,一边艰涩的叹口气,但是在眼睛看着采莲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恐惧却是丝毫也掩饰不住,星星点点已经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出来。

采莲轻轻的伸手苏钥的后背上拍一拍,准备给苏钥唱催眠曲。

“月朦胧,鸟朦胧,晚风吹帘栊……”这边厢,还没有将苏钥给哄睡着,那边,一个长身玉立的美少年已经来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看到苏钥这般受伤的躺在他的怀抱中。

他立即走了过去,采莲点点头,将歇斯底里的苏钥给了这个男子,来人是温浔,他穿着一件君殇生前的衣服,是红色的曲裾,这曲裾上是乱针绣的飞龙,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内侍监都有一个通病,一个个都是弯腰驼背的,但是唯独温浔。除了声音剧变,与身的变化,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异,少年寂寂深宫的生活,让他早已经从一个金鞭美少年变成了一个饱经忧患的人。

一个内侍监。

他没有资格这样子欺骗一个噩梦中警醒的女子,不过,除了做这个,温浔再也没有能力做其余的事情。

现在,她蓦地看到温浔过来,立即一笑,“你来了,君殇,你过来.”一边说,一边伸手抱住了温浔,温浔不发一言任凭她抱着。

大概每天晚上总有那么三五次,她从噩梦中警醒!而男人饱经忧患以后会变得刚强,会变得很是具有责任感与独立自主,一个女人要是不停的思念一个人,加上辛苦操劳,原是会变成这样的。

所谓人老珠黄,不外乎如是。

此际,苏钥的手抱住了温浔,那样用力,几乎让温浔喘不过气来,但是温浔还是感觉到很是美好,对于一个疯妇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而对于一个那样健忘的疯妇而言,一切简直好像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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