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个是不用怕的,毕竟重兵在我的手中,到了亲水称以后,我虽然会答应不伤害一个黎民百姓,不过对于这秦峰,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是不杀之,不足以泄私愤,所以……”
“啊,可汗,什么时候居然成了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害奴家平白无故给可汗操心,既然是如此,奴家倒也是明白了您是有阳奉阴违的意思。”
“这也是和你们女人一模一样,你们女人往往说不要的时候,就是想要的,对吗?我这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这帝京我十年前已经有了觊觎之心,苏钰这人树敌无数!”
“现在就是他秦峰不过来调唆,我也是准备一举领兵攻占的,更何况,这般的顺水推舟呢?”啊哈哈哈!”科尔沁狞笑着抱住了这瑟瑟发抖的女子,这女子楚楚可怜的笑着,“可汗,您真是会做事情!”
“现在我草原上也是寅吃卯粮了,别人不知道,你莫非还不清楚吗?我草原到了秋冬两季,本不是什么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时候啊!”
“那么,请您务必将亲水称给拿下!”
“这个,自然,我要是做了亲水称的帝君,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娘娘,皇后,啊啊哈哈哈!”科尔沁放声大笑。秦峰已经去了,固然,秦峰知道,这是与虎谋皮的事情,不过事已至此,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可以很好的展开。
他已经根本就不在乎了。
秦峰到了迷雪谷,对于秦峰离开的事情,非容绝口不提,不过很快的,两个人的目光还是交汇了一下,他在一片树篱那里等着他,秦峰来了,一脸的惭愧之色,他暗自绸缪的事情,大概非容并不知道。
不过有时候一个正人君子在做了错事情的时候,良心总是会受到谴责的,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非容在等着秦峰,这是秦峰唯一没料到的。
而秦峰并没有觉得绍以眠与风连去了,是意外,毕竟,设身处地的给头脑两个人想一想,离开未必不是最好的方法。月光下,非容那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灿烂的好像墨玉一样。
因为这样澄澈的月光,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也是变得深邃,“你回来了。”
“嗯。”他点点头,朝着非容走了过来,非容叹口气。“十年了,你难道还没有忘记那些事情。”
“感情的东西,不要说十年,有时候一百年都不能忘记!只可惜,我不能活一百年,要是有一百年,我一定会记住一个人。”秦峰一边说,一边又道:“他们去了,是好事情,其实你说得对。”
“要是我说的真的对,你就不会跑这一趟。”非容的眼睛倏然变得比往常还要明亮了,简直好像星星一样,墨瞳中有淡淡的琉璃光斑在流窜,可以无限度的吸引住一个人的目光。
“我……”秦峰张口结舌,好半天,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局促的看着眼前非容,大概非容已经破釜沉舟,并没有任何阻拦秦峰行动的意思,这让秦峰也是很骇异,两人的目光诧然了一下。
“你做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没有支持过呢?”他叹口气,目光望着秦峰,秦峰只能点点头,“总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有很多事情,错就是错,正确就是正确。”
“难得如此星辰,你我已经十年没有好好的聊一聊了,秦峰,你还记得吗?十年之前,我们生活的并没有这样的……”他在“痛苦”与“累”中间仔细的界定了一下,终于选择了了后者。
“并没有如此的累,虽谈不上无忧无虑,不过生活毕竟是快乐的,负担也有,但是几曾将你我压垮过,现在呢,自从君殇去了以后,你我满心满眼都是复仇的怒焰,已经忽略掉了很多美丽的风景。”
他不知道非容今晚究竟要说什么,望着非容,非容叹口气,说道:“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而是有些事情就好像我想要练毒一样,到了那个点,好像不由自主就会沉湎在其中一样。”
“这事情,往后你会深有体会的,秦峰,一直以来我都将你当做朋友的,在十年前,你对于风连有偏见,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人的心智变了,你不应该用老眼光看他,他已经心灰意冷。”
“这个,我知道。”
“那么,你为何不放下呢,秦峰——”非容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了非容衣角上的一枚干草,这干草显然是来自于草原上的,从侧面已经可以看出来,他去了什么地方,而他呢,则是将那干草轻而易举的丢开了,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语。
“不错,我是喜欢苏钥,这个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没有苏钰,苏钥也是不会死,现在已经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很多很多的人命关死都在苏钰的身上,你可以放下,我是不可以的!”
“布袋和尚的故事知道吗?放下布袋,何等自在!?”非容奉劝一句,不过觉得好像秦峰不会那样轻而易举就可以听进去的,又道:“总是,不是放下与放不下的问题,而是你的心,还有……”
非容认真的看着秦峰,这十年中,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已经彻彻底底的变了,可怜白发生!一个人,要是压力过大精神紧张,心里面的事情总是比较多,那是很快就会白头的。
秦峰不过是三十岁的样子,但是这个而立之年的将军,雄姿英发已经不复存在,脸上是褶皱,发丝里面有晶莹剔透的白色,这些白色尽管已经让侍女很小心的隐藏了,不过并不能很好的隐藏起来。
“秦峰,看看这个是什么?”一边说,一边将一个纸船从衣袖中拿出来,秦峰一愣,珍重万千的握住了手中纸船,轻轻的放在了鼻翼下,嗅了嗅以后,已经勃然变色,“这……这是……”
“不错,苏钥并没有死,养在深闺人未识而已。”非容叹口气,望着纸船,记忆也是开始绵延不绝起来,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少不更事的苏钥总是喜欢在帝京的太液池里面放下纸船的。
纸船在水面兜兜转转,女孩的笑声好像银铃一般,这样的快活岁月终究还是不见了,但是折叠纸船的这一些记忆,却是将秦峰给拉扯到了过去。
“不错,是苏钥叠出来的,她在寂寂深宫,不知道又是如何生活的,十年的时间说快也是很快,说慢也是很慢,一个人面对生离死别往往是需要很大的力量,不然这一生,是没有办法可以挨过去的。”
非容的声音在轻颤,秦峰已经激动的握住了纸船,然后打开,看着纸船上的字迹,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包括皇城里面的每一个人,当人们有心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心思用纸笔写在纸船上的。
在宫廷的传说中,纸船不光光是可以寄托哀思,还可以带走一个人的思念,良久良久以后,秦峰这才一笑,“你看,你看,果然是苏钥的笔迹,果然似的,她还活着,不过……”
“为何是白头吟,难道,这十年里面她已经……”
“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疯了,已经彻彻底底不认识一个人!好在有温浔时刻不离的伺候在她的身旁,不过温浔在十年前的宫变中,也是让人给阉割成了一个内侍监。”听到这里,秦峰嘎声。
“都是苏钰,一切都是苏钰,都是这个男人啊!”
“秦峰,未免过于偏激,苏钰是有错,不过并没有你认为的那样厉害,他是会翻云覆雨,不过到底还是你先入为主,你不该!”他一面说,以眠又道,“关于苏钥的病,是心病,你知道的,一个人在失去了一个人以后,往往心情会变得狂躁起来。”
“苏钰,都是苏钰!”
“以眠已经回去了,给你证明证明,事情究竟是你想的那样,还是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我总觉得,苏钰没有必要那样子做!毕竟,他与君殇大哥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为了什么?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居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对吗?”
“皇权,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为了重要
的东西一生疯狂一次,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白头吟,可见她的心情更加是糟糕透顶,毕竟……”
“所以,你也不应该记恨风连,风连也是一个局外人,他同你,同我,一样,都是可怜!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对吗?”非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答案是什么,其实我也是拭目以待,不过我还是倾向于,他不会那样做。”
“要是他果真那样做了呢?”秦峰看到非容要走,立即站起身来,目光炯亮的望着非容的眼睛,那眼睛明亮异常,好像天空的星斗一样,不过比星斗明澈灿烂,洁净但是温柔,好似蕴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力量并没有爆发,奇怪的是,这力量是沉静的,是收敛的。清风吹过,他风中颤抖了一下,好似在等待一样,有一股淡淡的秋风,将地上那枯黄的牧草给吹的凌空飞起来。
也是将非容那额前的柔顺发丝给吹的飘起来,在脸庞两边划出一道惊颤的平和但是非常优雅的弧。非容认真的看着秦峰,那晶莹剔透的墨瞳,简直仿若两枚灿烂而又辉煌的黑曜石似的。
“我必修回答吗?”非容舔舐了一下干裂的菱唇,艰涩的开口,旁边的秦峰
只能点点头,非容看着眼前黑苍苍的竹林,用一种冷静的,但是很具有威严的声音,说道:“要是事实果真如此,我一定会杀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但是……”
他那清澈的星眸望着秦峰,“要是,你猜测错了呢?”
“我……不会错!”他坚决认为多年以前的事情,是因为他而起的,不会错,就是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