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一楹这般说,苏钰立即皱眉,出兵之前,这般的不祥言语,是不好的!
“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有去无回的,十年前,朕已经痛恨自己没有帮助你,这一次,你要是遇到了危险,朕一定会帮助你,朕会的。”苏钰想起来十年之前的往事,不禁几乎要辛酸落泪。
一切变得窒闷起来,缓慢,窒闷,有冷风吹了过来,将许一楹脸庞两边的发丝轻轻的吹开,那张看起来冷峻但是很清秀的一张脸已经映入眼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是沉默无言,这一刻,只有月光好像不怀好意的在窥探什么一样,几个人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逐渐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沉默,变得滞重,“末将去了。”
“保重。”许一楹去了,脚步铿锵有力,一步一步好像踩着鼓点一样,看着许一楹去了,卯时也是已经过去了!层峦让晨曦给染红了,一片姹紫嫣红的色彩,光斑好像会移一样。
跌宕起伏的红色,又好象是天空的流火一样,已经彻彻底底将一切都染红了,那样分外好看的红色,红的让人不可思议,他的手掌也是让这红色给照射成为了淡淡的半透明。
这样美丽的红色,是让人完全忘乎所以的,苏钰的目光望着金碧辉煌的大殿,这些红色的光斑照耀在了大殿上,放射出来另一种美丽的颜色,一种前所未有的灿烂与辉煌。
做了十年的帝王,这紫华城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自己的,苏钰伸手,但是并没有握住红色的光芒,不禁,嘴角莞尔,有了一个沉默中蕴藏出来的悲悯微笑,这是为自己自嘲。
十年了,十年戎马心孤单,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普通人,想要晒晒太阳都是可以的,但是他呢,他想要晒晒太阳都不成!不光是心里面,就连手边都已经生长出来很多很多的苔藓与瘢痕啊。
这十年中,一切已经变了。苏钰今日上朝,将许一楹从前线带回来的讯息已经告诉了群臣,群臣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向来在朝廷议事都是如此,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现在,苏钰的目光望着衮衮诸公,这些文武重臣,一个比一个还要激越,开始辩论起来,苏钰的头痛欲裂一般,这辩论进行了一个时辰以后,一切都已经变了。
“此事,你们就不要辩论了,等许一楹的战报,按照战报行事就是了,兵部尚书……”苏钰的手挥了挥,旁边的兵部尚书立即来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叹口气,“现在,一定要厉兵秣马,无论是战还是不战,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好准备。”
“是,我皇。”这兵部尚书立即点头。
“好,罢朝。”他今天不知道为何,心头有点儿微妙的悸动,有一股酸楚的痛感,苏钰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然后有内饰件高唱。
“卷帘退朝。”人们已经三三两两杀卷帘退朝了,苏钰到了朗润园,已经是秋天,但是这里是上林苑,这里的风光看起来好像是春的延续一样,没有夏天的斑驳,没有冬季的萧条,一切停顿在了一个微妙的点上。
这里的风光看起来是旖旎的,并且有一种平和的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的绿色,这绿色并不浓稠,他朝着朗润园去了,往前走,光阴似箭一般,居然已经将一切都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
云飞轩轩霞举,朝阳很是灿烂,金光一片,好像铺天盖地一般。看着周边的景色,他的心开始骤然跳动起来。已经很多年了,都没有这样子过,为何今天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会忽然之间就造访自己,他不甚清楚。
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看了很久很久以后,这才深深的深深的叹口气。
绍以眠已经到了,到了黄门的位置,内侍监早已经阻拦了起来,不过看到绍以眠,他忽而一惊喜,然后朝着身后的一个内侍监说了两句什么,这个内侍监忙不迭的到了朗润园。
苏钰没有想到绍以眠会来,绍以眠的突然造访,让苏钰简直手足无措,十年了,十年前的时候,她决绝的离开,苏钰以为这一生绍以眠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羁绊再次回来的,但是苏钰错了。
绍以眠终究还是回来了,并且已经到了黄门。苏钰开心之情溢于言表,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以眠,以眠,让以眠到这里来见朕。”
“不,不——”他的手狂烈的颤动起来,“不,不,还是朕去看以眠,朕的以眠啊!”内侍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样子过,内侍监以眠追着赶着,以眠跟着苏钰往前走,他整个人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狂喜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一种没有办法握的住的相思之情简直攫住了苏钰,苏钰朝着前面狂乱的冲了过来,身后的几个内侍监看到情况不好,皇上可能已经失心疯,立即追赶了过来。
哪里知道,他整个人已经没入了前面的一片荒草中,然后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等到内侍监双双到了的时候,苏钰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这吓坏了内侍监。
“啊,这是……是痰迷之症,快宣召太医啊。”一个内侍监经常在御前走动的,看到苏钰情况不对,立即让人去宣召太医,太医也是忙不迭的就到了,然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已经将苏钰给弄到了前面的花厅里面。
这太医立即握住了苏钰的手,开始号脉起来。
苏钰的眼睑沉重的闭合,嘴唇在颤抖,旁边的内侍监立即将头凑近了苏钰的耳边,苏钰的声音简直气若游丝一样,不过好在这内侍监还是逐渐的听清楚了。
“皇上说……让他们……进来,对吗?”这样一说,立即观察苏钰的神色,但是苏钰已经彻彻底底的昏迷不醒,此际,这太医慌慌张张居然还没有看出来皇上究竟手机如何了。
不免皱眉,“这……这看起来与痰迷心窍不尽相同,劳烦公公,让太医院的医者多过来几个。”一遍书哦,一边打躬作揖,这内侍监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去了。
其实,这医者已经看出来,皇上的病情来的过于奇怪了,他并不敢恳请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也是不敢乱用药的,医者应该牢牢的记住,什么叫做对症下药,几个人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位置。
一会儿以后,一群内侍监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医者已经来了,到了这个花厅里面以后,医者们倒是手忙脚乱起来,翻眼皮看的翻开眼皮看,唉声叹息的唉声叹息,几个人的目光凝聚了一会儿。
时间已经彻彻底底的凝固住了,本来以为医者到的多了就是好的,哪里知道人多了也是众说纷纭起来,有人建议立即用银针,不然皇上会休克!有人认为在皇上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并不要轻易的用药。
有的人呢,则是认为现在需要让皇上好好的休息,并且用嗅盐将皇上给此际清醒,这内侍监看到这里,更加是没有了主意,
这些医者倒是开始互相申辩与讨论起来,内侍监一看情况不妙,急得简直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但是并没有一个主意。
此刻,站在黄门的绍以眠,已经等了半个钟头,这半个钟头,对于绍以眠来说,已经身心俱疲,他们二人组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一个红衣袈裟的和尚。
两个人都是少年英俊,不过能把这样红色穿出来一片寂寥感觉的人,为数不多,内侍监也是焦急的很,绍以眠看到这内侍监的脸色,立即问道:“为何不见我?”她并不知道城中的情况。
“这……这非是不见您,而是皇上在听到您要来的消息以后,一个高兴居然滚落在了青草中,现在昏迷不醒,正在抢救,很多太医在那里看着,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这……这让老奴也是无计可施啊。”
这内侍监扎煞手,看着眼前的女子,忽而想起来绍以眠以前也是医者,不免觉得肃然起敬起来,将惊喜的目光望着绍以眠,“眠姑娘,现如今救人要紧,要不您……”
“不必,”绍以眠一声冷笑,“他不见我就不见,何苦这样子蝎蝎螫螫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吗?简直是一个笑话,我去了,告诉他,他已经危在旦夕。”
“不是他自己,而是青绥城,逐渐的,他会明白的!”绍以眠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开,这内侍监看到绍以眠居然要走,一把伸手就拉住了绍以眠的衣袖,“眠姑娘,这不是假的!”
风连狠狠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这个内侍监的手,这内侍监知道,他们不远万里而来原是有事情要告诉苏钰的,此事,一定是事关重大!他作为一个内侍监,只能如实的将事实给反映出来。
但是现实情况是,绍以眠与风连又一次误会了,绍以眠早已经对苏钰失望透顶,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过来一次,面对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苏钰的谎言,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事情。
“我说什么,你重复给苏钰就好,这个事情,我已经说完了,放开我。”
“您……您不能走啊!”这内侍监一面说,一面已经焦急的跪在了地上,并且以头抢地,“这是真事情啊,您莫要以为老奴在这里胡言乱语,老奴并没有啊,皇上听说您要来,一时间开心不已,慌不择路……这……”
“跌入了草丛中,然后昏迷不醒?”这明显是漏洞,不过绍以眠还是承认,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紊乱中,连绍以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真的?”
“老奴有几个脑袋啊,这是龙体安泰的事情,老奴就是有胆子也是不敢杜撰的,岂有红口白牙诅咒人的,老天啊,您就过去看看吧。”绍以眠听到这内侍监焦急的声音,看着这内侍监惶急的神色。
不禁平复了一下自己同样焦灼的心,“你说的,是真的?”